的確,洪福源相信,南京府不會派兵過來搶占他的橫崗。但這不是因為南京府怕攻打不下這座小城,而是因為他們覺得完全沒必要在此浪費一兵一卒。
洪福源自己,已經不值得他們付出哪怕一個東真軍的生命了!
“沒有別的選擇了嗎?”洪福源喃喃地問道。
“有啊,投靠忽必烈,叛回高麗,投靠崔瑀。或者,跟也速不花一起,再鬧一場?”陳耀眼中,閃著陰冷的幽光。
洪源福,把自己手中的酒杯一拋,環視著這間裝飾華麗的花廳,一聲長歎。
從此,沒了……
陳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把肥臀挪出椅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在此歇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出發,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
“老大,你歇在城裏,合適嗎,萬一他們關門打狗,怎麼辦?”跟在陳耀身後的韓霸,有些著急,悄聲問道。
“你才是狗!”陳耀抬腳便踹了過去。
這一夜,陳耀鼾聲如雷,韓霸卻是膽戰心驚,一夜未眠。
一早起來,推開屋門,韓霸被嚇了一跳。
院子中,整整齊齊地擺著一百多個人頭。
即使是長年在太行山為匪的韓霸,看到這一幕,也是背後冷汗涔涔而下。
院門口的街道上,近千高麗兵,列隊待閱。
大多數的人人,都是衣甲零亂,麵黃肌瘦,目光呆滯。
沈州兵,已經被洪福源徹底養廢了。
看著轉過身的陳耀,隊伍中,幾個衣甲還算齊整的兵卒,努力地隱藏著眼中的凶光。
這是一頓最後的早餐,無比豐盛。
看著麵無表情的洪福源,陳耀打了個大大的飽嗝,有些苦惱地摸著又漲了一圈的肚皮,對著韓霸哼了一聲,說道:“走吧!”
韓霸一呆,指著街上的那些慘兵,問道:“那,那些人怎麼辦?”
“挑十個看不順眼的,直接殺了!”站在院門口的陳耀,麵無表情地說道。
洪福源臉色一僵,未等他說話,兵卒之中,就有人怒吼道:“我等殺了這些狗賊,為兄弟們報仇!”
“殺了他們——”又幾人跟著叫喊起來,向陳耀直撲而去。
“卟、卟”數聲弦響,院門前又倒下了十二具屍首。
陳耀探出腳,隨意地挑了挑離他最近的一個腦袋。歎著氣說道:“我隻是隨便說說,幹嘛呢,這是?”
洪福源臉色終於變得煞白,他原以為,已經將心思不定的部下,全部清理完畢,沒想到,還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冒死一擊。
自己曾經擁有的數千士卒,真正忠於自己、聽命自己的人,到底能有多少?
這一刻,洪福源徹徹底底地絕了所有的心思。
與南京府相爭,敗了,他還努力地留下一口氣,希望能尋找再生的機會。
與自己部下相鬥數年,卻讓自己幾乎成為了獨夫。
此生,再也沒有機會了!
“有勞洪將軍,暫代東真軍百夫長之職,前往沈陽平亂。”
百夫長?
洪福源一怔,心頭湧出百般滋味,有驚喜也有羞惱。
自己一個蒙古國正式授職的副萬戶,現在被南京府任命為百夫長?而且還不是正式的!
不過,他也明白,陳耀肯把這職位授給自己,已經說明自己已經獲得了一定程度的認可。至於今後,也許還得看自己的表現。
想當初,當趙權剛被東真軍招納時,侍其軸還勸自己投靠趙權。要是那時就旗幟鮮明一些,現在何必要去麵臨如此尷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