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下,隱隱有馬蹄聲傳來。
梁城大驚,一聲怒吼:“敵襲!戒備——”心裏暗自責備,營內大亂,敵兵潛伏於營前一整夜,竟然沒人知曉。
不過,這些人長時間埋伏於此,個個嘴唇發白、臉色發青,顯然沒有太多的戰鬥力,這又讓梁城稍鬆了一口氣。
“丁哥,你放下我——”陳耀身子不住地掙紮著,“你讓我再去看一眼。”
丁武不為所動。
“你他娘的放下我啊——我,我得把小筠帶回去!”
丁武又歎了口氣,放下陳耀,隨即甩開胳膊,一掌切在他的腦後。
兩個白袍士兵,分別接過陳耀父子,翻身各上一馬,往錦州城疾馳而去。
營寨大門,終於被打開,一群士卒擁出,張弓而待。
丁武立在盾陣之後,朗聲說道:“某今日,為談判而來。不欲開戰,望各位莫要徒增傷亡!”
“殺!”梁城一聲怒喝。
箭如飛蝗而下。
但是丁武手下,隻是將盾護得嚴密無縫,同時緩緩後撤,卻並未出弩反擊。
突然“轟”的一聲炸響,如平地驚雷。
營寨之前,積雪從地上倒卷向天,伴著泥土,遮天蔽日。
郭侃軍營之內,所有人都被驚得一呆。
這些賊廝,竟然在營前埋下炸藥?
還好,似乎沒多少,而且並未靠近寨牆,沒有造成任何的損失。
隻是當泥土落地,耳中轟鳴漸去時,丁武與他的白袍部下,已經退去了數百步之遠。而且,一支騎兵,已經出現在視線之內。
“騎兵!準備出戰——”梁城又是一聲大吼。
然而,沒有動靜。
緊急狀態下的臨時軍事指揮,本來都該歸蔣鬱山統籌,也隻有他,才明白這時候,到底該派哪一支騎兵上去。
大權騎兵倏忽而至,如一陣狂風,卷起丁武與十多位白袍士卒,又轉眼消逝。
戰場之上,唯餘滾滾而起的冰碴與飄飄揚揚的雪片。
營寨之內,郭侃雙目迷離,緩緩地坐倒在郭筠的身側……
……
二月的多泉子,嗬氣成冰。
可是敵烈部的駐地,卻歡鬧如春。
數十堆巨大的篝火,已經燃燒了三天三夜,一直未熄。
無論白天黑夜,總是有人在此縱情豪飲,盡情歌唱。
不僅僅是方圓五百裏以內的所有部落,最遠的甚至有嶺北以北千裏之外的部族,都派使前來祝賀。
祝賀敵烈部的長女赤玫瑰,與大權國國主趙權成親。
新娘子依然美麗動人,但是趙權卻完全找不著當時的感覺。
也許是心境不再單純,也許是身體不再衝動,也許是漠北與錦州的戰事一直讓他鬱結於心。三天三夜的狂歡,趙權卻覺得自己恍若外人,隻能靜靜地看著,卻無法融入其中。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這種以政治為目的的聯姻,已經在內心深處,產生著一種抗拒。
想要平定漠北,敵烈部必須保證絕對的穩定。
與其讓赤玫瑰有可能招外人為婿,接管敵烈部,不如把赤玫蝶收在身邊,徹底消除隱患。
很無奈,也很現實。
也是一個最簡單,並且可以得到所有人接受的最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