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
“元國派來的和談使,目前答應的一些主要條件包括,一是開放對我國的馬匹貿易禁令;二是二十年內息兵不戰;三是會將降將劉整送回宋國,前提是我不得掌控朝政,以免報複劉整。”
“什麼?”趙權大驚失色。
忽必烈這一招,太狠了!每一個條件直戳人心啊!
“你不知道,這些條件,元國是不可能實現的嗎?”趙權急急說道,“你知不知道,忽必烈已經在河南聚集了數十萬大軍?你知不知道,劉整正在苦訓七萬水軍,造舟無數!”
“知道啊,那又如何?”
賈似道歎著氣說道:“如今朝堂之上,理學人士已成氣候。加上近年來,老夫行事確實有些過於急率,得罪之人無數。他們迫切需要一個機會,以將我排擠出朝堂。如今有一個這麼好的借口,為什麼不接受呢?”
趙權湊過頭,問道:“你舍得嗎?”
“息兵二十年,這麼長的時間,對於如今朝堂上的那些人來說,足夠了。如此可保他們在有生之年,宋國再無兵患。這是足以告慰太廟之勝事,何樂而不為?
而且,劉整一旦回歸宋國,對於負責和談之人而言,又是一件潑天大功!”
“和談,不是你在主持?”
“元國和談使,指定非葉夢鼎不談。”
太子詹事葉夢鼎,如今已是宋國簽書樞密院事,並以明堂恩進封臨海郡公。是賈似道“公田法”最強勢的反對者,也是宋國理學人士的扛鼎之輩。
這個傳說中的大奸臣,對付一個葉夢鼎,竟然沒有還手之力?
趙權滿臉疑惑地看著賈似道。
賈似道卻以為他不相信自己所言,搖了搖頭,沒再細說。
朝堂的形勢,發展成如今局麵,也是他根本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原以為,有官家的鼎力支持,有自己坦蕩的處事方式,有諸多眼光長遠的有誌之士,哪怕改革之路多艱,自己也必定可以堅持下去。
打算法已經暫告一個段落,公田法在兩浙東路的試行大獲成功。再給自己幾年時間,如果可以推行全國,大宋必將一改如今滿目瘡痍的財賦狀況。
再有十年休養生息,重肅兵馬。中興大宋,也未嚐是件不可能之事!
然而,讓賈似道沒有想到的是,他最大的支持者,趙宋皇帝,卻已重病纏身,久臥病榻而無心政事。
更沒有料到的是,榮王趙與芮竟然憑著即將繼位的皇子,支持葉夢鼎,開始布局朝堂。
甚至於連那些平日裏,總懷著一腔報國熱情的太學生,也開始公然反對自己。
節節敗退啊!
每想及於此,賈似道便是一陣陣的無奈。
自己本不願插足太子之爭,可是太子卻落於他人之手。
榮王的反對,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推行公田法,利益受損最大的,必然就是榮王這種擁有良田十數萬頃之人。
隻是賈似道沒有想到,榮王的反撲,會如此的堅決與強勢。
而且,自己手中,已經沒了對抗的任何籌碼。
官家一旦駕崩,皇子繼位,榮王便是堪稱太上皇的存在!
而朝中諸公,大多數人都與葉夢鼎一樣,希望可以用盡一切可能的手段,將自己驅離朝堂,以中止公田法的實施。
公田法,真的不可行了嗎?
賈似道一時陷入深深的迷茫。
“師先生——師先生——”
趙權提著茶海,候了半天,賈似道卻依然抓著他的茶盞在那發呆。
趙權隻好一把奪下被他緊捏在手中的茶盞,放下,倒入熱茶。
賈似道怔怔地看著趙權,突然問道:“你,還要不要嘉禾嶼?”
“嗯?要啊,為什麼不要?”
“你準備立子矜之子,為權國太子嗎?”
“這是我的私事吧?師先生問這種話,是否冒昧了點?”
賈似道默默地算著,說道:“今年,六歲了吧。權相公韶華正盛,倒是不用急著立儲吧?
十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