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自己的生命,遠離這個可笑的戰場!”
“你娘——喊你們回家吃飯了!”
無數的傳單被拋向半空,一陣風吹過,若飄揚的大片雪花,落在元軍的隊伍之中。
但是,讓黎家軍士兵感覺到奇怪的是,元軍對他們的襲擾似若無睹。不僅沒有一支驅趕的箭矢射出,那些流民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十數騎黎家軍騎兵小心翼翼地靠近元軍緩緩移動的隊伍,看到的卻是令他們萬分詫異的景象。
所有的流民,全被捆著單手,每五十人拴成一串,如被縛住身子的螞蚱。
螞蚱邊上,是昂然如小公雞般的元兵,或步或騎,或刀或鞭,不住地吆喝驅行。
這些流民,眼中閃著悲憤而無助的目光,既沒有看向身邊凶若煞神的元兵,也沒有望著在不遠處呼喝不止的黎家軍,隻是機械性地拖著自己的身軀,往前蹣跚而行。
所有的元兵,都隱在流民之間,讓黎家軍騎兵鞭長而莫及。
這是一支看似沒有任何威脅的兵馬,但也是一支隱住了自己所有破綻的軍隊。
想破此陣倒也不難,數輪弓箭過後,死傷慘重的流民自然會在驚恐之下而崩潰,那些元兵將逃無可逃。
然而,這種最簡單的方式,卻是黎家軍最不能采取的手段。
緩緩而動的元軍,如一隻頂著巨大硬殼的烏龜,一步一趨。傷不到別人,卻又令人無從下嘴。
黎青陽隻能緩緩而退,直入海州城。
好在這支元兵行動速度緩慢,給海州守軍留下了充足的反應時間。
兩天之後,這隻大烏龜終於挪到了海州城前。
城頭之上,看著烏泱泱作勢準備攻城的敵兵,黎青陽愁眉苦臉地說道:“要不,末將出城,去斬殺一批再說?”
權承仁卻搖了搖頭,輕聲笑道:“放心,既然黎將軍把守城的任務交經權某,那麼就讓我來吧!”
“是!”
在此人麵前,黎青陽自然不會顯出質疑的神色,但是他確實搞不懂這位權團長的作戰思路。
守城,卻沒有準備任何的擂木、滾油;也沒有安排奇兵準備出城襲陣;更沒有大型的弩炮、投石機。
除了他們自己攜帶的鋼弩與彈弓之外,唯一讓海州守卒準備的,就是大量的繩索與漁網。
城牆之外,十多個蒙古兵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在鬆鬆垮垮的隊伍之前來回抖動。
“攻入城中,殺光守卒,你們就有活命的機會!”
“你們就可以成為正式的士兵,可以享受充足的糧食!可以享受到我們所能享受到的一切!”
“別想逃跑,否則,殺無赦!”
“你們已經是這座城池守兵的敵人了,就算跑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不要有僥幸的心理!”
“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們去白白送死,我會與你們一起戰鬥,去殺光守兵,去占領這座城池!”
“聽明白了沒有——”
一陣稀稀拉拉的應答聲響起:“聽,明白,了——”
“大聲點!”
“聽明,白了——”
“好,隨我殺!殺!”
又是一陣軟綿綿的應和聲:“殺,殺,殺……”
三通鼓擂響,元兵夾在茫然的流民之間,如滾滾泥流,向海州城漫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