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瀟倚在門欄上,靜靜地看著殿中。
皇璞月冷笑著,目光由上至腳尖打量了她一番後,移開目光。
在他的身旁,繞著許多女子,衣著尚豔,粉黛濃妝。那些女子明眸皓齒,朱唇媚臉,柳眉墨發。長指或撥或撚,挑撥著皇璞月。皇璞月淺笑著,手中執一酒杯,時不時飲上幾口。
婁瀟咬了咬唇,旁人可能看不出。但她看得真真切切。即使皇璞月眸中的神采掩飾得極好,但眼底還有流露出幾絲厭惡和晃神。
皇璞月見婁瀟不走,擁過一名女子,對著臉頰俯首吻了上去。女子發出一聲嬌嗔,嬉笑地錘了他的肩膀一下,假示自己很生氣。
女子粉妝的麵頰在婁瀟麵前晃動。
婁瀟扶在門欄的手顫抖著,怔怔地望著皇璞月,隨著眼眶發紅酸澀,皇璞月的神情越漸模糊。
原來,他是這樣討厭她。
婁瀟淺笑,笑畢,淚珠滾落。
她別過頭,和閉上了華陽殿的大門。這時,還可以清晰地聽見,門內有一女子軟聲柔語地問:“王爺,剛才那個人是誰呀?”皇璞月冷漠答說:“毒婦罷了。”
婁瀟擦拭了眼淚,慢慢走下階梯。
她身前,是盛夏蔥鬱。她身後,是大殿碧金。然而,沒有一個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早已經在多年以前,數月之前,灰飛煙盡。
她愛的那個人,恨她。
曾經她以為隻要覆盡癡心,結果千轉百回,隻是一場夢。
婁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台階的。她想哭,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哭泣過後,便栽頭大睡一場,醒後,還是一片天藍。但眼眶卻沒了眼淚,隻有唇角悲戚的淺笑。
她蹲下身子,坐在冰涼的階梯上,忽然覺得累了,倦了。
愛,就一個字,卻傷她千百次。
眼下,是花葉繁盛。婁瀟卻無心觀賞。
要麼擔得起,放得下,要麼死底纏綿。
婁瀟眉頭染著疲乏。她將頭埋進膝蓋,腦海中又是紀昕和皇璞月坐在床頭的模樣。這一場三年的追逐,她耗費了心血,用盡了精力,不想再走了。
若一生隻得愛的那個人,那該是有多幸福。
婁瀟鼻子一酸,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滾燙得好像可以灼傷手臂。
她竟又一次,為他落淚。
淚匣一開,淚水便止也止不住。
她索性埋頭大哭起來,哭得天昏地暗,滿臉淚水。哭著哭著,哭累了,她就埋頭獨自小聲抽抽嗒嗒。傷感情緒再上來,在哭。於是幾次,反反複複,也不知過了多久,婁瀟才起身,紅腫了一雙眼睛,回到了小樓。
葉圓孤伶,樓子冷清。
婁瀟提著順路敲砸過來的酒壺,也沒多想。她揉了揉跟桃子差不多腫的眼睛,步子沉重,徑直上了樓子。
房中昏暗,日光淡淡攏著四周。婁瀟推開了門,冷風撲來,無一人。皇埔辰不知去了哪裏,簡玉珩也還沒回來。
她淺淺笑了,擱下酒壺在桌案,開了一扇窗子,又折回桌案,開了酒口,大喝起來。
很久沒有碰過酒了。
婁瀟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要喝酒,隻是路上看到有人順帶著,便執意要買下。
酒入喉,苦澀。她一口一口地灌酒,纖指摩挲桌麵。似乎,很久以前,皇璞月也撫摸過這一張桌子。可那是多久以前,她不記得了。癡嗔全為一人,怕也實在提不起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