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伊頷首,“本宮在這裏,隻有皇上,沒有其他靠山,想謀害妃子實是一件難事--再且,本宮亦不屑。不過誰若要再動到本宮的頭上,本宮亦不會再客氣了。”

德妃一聽,微有喜悅。

“皇後說得不錯,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加倍奉還!這便是後宮裏的生存之道,不過皇後如今可是站在刀鋒劍口之上,恩寵無數,得更小心。雖然臣妾知道皇後和賢妃素有交情,但並不代表賢妃便可信。臣妾要說的話就到此了,皇後怎麼行事,臣妾亦不便幹擾,臣妾先告退了。”

德妃說罷,再抿了一口茶,緩緩起身福身退下。

鍾離伊看著德妃那緩緩而去的身影。

以前的德妃,的確是和她沒有什麼交情,在宮人的口中,德妃的人緣也沒是很好,不冷不熱,有時也很尖刻,可是剛剛那一刻的德妃很真誠,很真實。

不管她是出自什麼心意,鍾離伊亦得如她所說,得提防了,何況,她現在不是一個人,肚子還有一個小生命呢。

臨月殿中。

貴妃和如妃一起坐於外殿中的榻上,一起下著象棋。

貴妃心不在焉,連下好幾盤都被如妃殺得片甲不留。

“看來妹妹料事如神,皇上果然那麼快就將皇後接出冷宮,如今欲看她一眼都難,居然有侍衛前後保護著,於數國皇宮中,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貴妃冷冷地道,無心下棋,將盤上的棋子全撥『亂』了。

如妃淺淺笑著,右手玩弄著一顆棋子,“皇上對皇後的寵愛,大家都看在眼中。這個女人將皇上所有的寵愛都聚於一身,本來後宮中還有其他女子可為皇上生下皇嗣……哎,妹妹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

如妃眼神黯然,笑容亦是黯然下去,貴妃看得更是煩躁。

她原以為如妃真的隻是欲撥動她去解決皇後的事,可是沒想到,皇上真的將鍾離伊接出冷宮,如今,要動手,更難了吧?

至少,椒房殿四周都是皇上的人,刺客可不好進,欲下毒,更不容易。

畢竟那些膳食,乃由禦醫親自在膳房中看著宮人從洗菜到煮好,每一個環節都緊密不可侵。

相信獨孤冽是全天下最寵愛女人的一個帝王,亦為最護著女人的一個帝王。

“不過,皇上如此長此下去,隻怕朝中大臣不會服之。獨寵一廢後,冷落六宮嬪妃,乃帝王大忌。總有一天,臣子們會反的。”如妃冷笑著,她的家中勢力不小,自小對朝中的事亦有所聞。

如今獨孤冽獨寵鍾離伊,長此下去,不會有好的結果。

“妹妹也別忘記了,皇上--可不是一般的皇上,他不愛皇權,再多的臣子反對他,皇上也很樂意,正合他意啊!”貴妃冷笑著,又愛又恨。

如妃淺淡一笑,“不愛皇權的確不是一個好帝王,但總有一天,皇上會愛上皇權的。畢竟皇宮之地,身不由己啊!”

貴妃略為深思,想想覺得如妃說的亦甚是道理。

她轉動著一顆兵棋,眉頭擰得深深,外麵天『色』沉沉,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令人極度厭惡這種陰沉的氣『色』中。

“天『色』陰沉,人心厭厭。皇後如此盛寵,隻怕那孩子一出娘胎更會沾上皇後的光,更是盛寵不已……”貴妃喃喃地道,目光陷入那片陰沉的天空中。

如妃臉『色』微微一變。

雖然鍾離伊如今不複後位,但是……若然生下了皇子,那麼皇後之位,定是她莫屬。

雖然說立後有規矩,然而對於獨孤冽來說什麼都不是規矩,隻有他喜歡的,就是規矩。

那皇嗣真的生了下來,她們的後位更沒希望了。

是以現在她們隻能站在一陣線上,除掉了鍾離伊,再作以後的打算。

靠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達不到的。

“那麼姐姐,是時候了。”如妃冷冷一笑,貴妃回過神來,她自然明白如妃的說話。

貴妃頷首,滿頭珠翠輕輕作響,“本宮明白,但是,也得有好計劃,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能接近她?連接近椒房殿也成問題了。”

如妃眉頭一蹙,這個的確是非常難的問題。

如今她們都心照不宣,隻有慢慢想來,方才想出好的法子。

殺人於無形,天衣無縫,這才是宮鬥最高的境界。

金陵殿中,太後隻喝了一口湯,便擱於一邊。

驚鳳輕聲道,“太後,是不是湯太甜了?”

太後頷首,她一向吃不得太甜的東西,不過今天她是沒胃口,“算罷,哀家不喝了,等下要去見皇後。”

驚風有些驚訝,“可是皇上……”

皇上下了禁令,沒他的口旨,任何人不得進入椒房殿,否則一律處斬。

“皇上隻要在椒房殿中,哀家就有辦法進去。”

太後淡然道,驚鳳也沒再說話,太後決定去椒房殿,那麼她必有法子。

太後用了午膳,稍微休息了一下方才動身前去椒房殿,果然,獨孤冽還在殿內,守門的侍衛也沒看在太後的麵子上放行,而是攔住了她。

“轉告皇上,哀家有要事告知皇後,否則後果自負,另外,哀家還有很多補血補氣的補品,等著給皇後呢。”

太後淡淡地道,那名侍衛也隻好入內傳話。

獨孤冽本想不見,鍾離伊卻認為太後是一番好意,畢竟他冊她為後,真正反對的並不是太後。

可見太後已然不再幹涉他的感情了,也極力欲修複母子關係,太後亦是個可憐女人,不管過去是如何,鍾離伊仍然要給她爭取一個機會。

“皇上,太後怎麼著也是太後,乃為皇上的長輩。如果連太後也拒絕於椒房殿外,隻怕閑話會更多。”鍾離伊淡笑道,收起了嬰兒的針線。

獨孤冽冷哼一聲,“後宮一直是流言蜚語之地,再多一些流言,又何妨?”

鍾離伊啼笑皆非,獨孤冽就是如此倔強,兩個人有時的個『性』真的很相近,不喜歡的人,就是不靠近。

然而太皇太後是獨孤冽的母妃,怎麼可如此?

“太後的話別有一番深意,想必……她知道一些什麼事,還是讓伊兒去打探一下吧!”

見鍾離伊堅持,獨孤冽也不好推辭,不過他倒不想留在這裏看到太後,於是允了,但卻親自到殿門去。

“你若是傷了伊兒一根『毛』,就別怪朕出手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