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伊搖頭,轉身回去。

愣在當地,隻看著鍾離伊遠去,這個女子,留給自己的,永遠隻有背影。

一路回水府,不回頭。

突然,停了下來。掛著“水府”二字的燈籠下,青『色』一如往昔。

“冽……”鍾離伊失聲喚了,可止住了。

那人,麵『色』鐵青,眼裏噴著憤恨。一眼瞥見那隻玉蝶立在月下,風中紛飛著,一絲陰冷慢慢彌漫了瞳子。緩緩拿起隨身佩的弓箭,冷銀箭頭指向了鍾離伊。

完全沒料到獨孤冽會在這時這裏出現,還沒來得及去反應,就隻見他正拿著那弓箭對著自己。鍾離伊呆了下,站在原地,閉上眼。

冷箭破空而來,“嗤”的一聲,擦過鍾離伊發邊,而那隻蝶飛了。

鍾離伊睜眼,卻不知何時,獨孤冽已經到了麵前。

獨孤冽已經收了弓箭,伸出手輕輕替鍾離伊理著箭『射』後零『亂』的秀發。“你的身上,隻能是我獨孤冽送你東西!”

鍾離伊看著那削瘦了不少的人,唇,似乎薄了,臉上,竟有一條血痕。心裏湧起疼惜來,“回來了。”主動握起他的大手,手心裏滿是繭。

獨孤冽眼裏劃過驚異的光芒,抱起鍾離伊,在她耳邊道:“去哪?”說著,輕功掠起,已經飛出好遠。

鍾離伊摟著他腰,頭深埋在他胸口,吐出兩個字來:“都好!”

出了京城,獨孤冽帶著鍾離伊到了江邊。

江中漁火點點,船家號子聲偶爾響起,聽到江水奔流的聲音,白『色』浪花在月下騰起。鍾離伊看到這些時,臉上笑意深了。

近處那船打著槳過來,那老船家衝鍾離伊與獨孤冽喊道:“公子這是帶夫人出來賞夜景?”

鍾離伊聽了船家的話,臉一紅,想抽回手,卻被獨孤冽緊緊握著。獨孤冽朗聲道:“你快過來!”又小聲對鍾離伊道:“夫人若不嫌晚,便陪為夫如何?”

從沒見過獨孤冽如此,他,一向不是從不說這些話嗎?為何今晚?鍾離伊看著獨孤冽,隻覺得今晚的他,換了一人般。

獨孤冽似是猜到鍾離伊的心,攬她纖腰,躍上那船,“原來,竟如此想你!”

老船家似是什麼也沒看到,隻劃著船,悠悠『蕩』著。

鍾離伊已經習慣了獨孤冽的冷言相對,突然間這般,十分意外。“你不是幾天後才到的嗎?”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有好多話要告訴他,終於問了一句。

獨孤冽點頭,“我若晚幾天到,今晚你便是與他在一起了?”話裏有些酸意,手卻更緊的摟著鍾離伊。

“你知道剛剛我見的是他了。”鍾離伊看著獨孤冽道。

“我去了你屋裏,離玉告訴我的。後來,我又到了西郊,看到你跟他在一起。”獨孤冽道,“本來很生氣,但是卻聽到了他說的話。”

鍾離伊不用等獨孤冽再說下去,已經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了。推開獨孤冽,一人走到船頭,吹著那冷風。

“鍾離伊!”

“這回大敗遼人,又帶回多少女子?”鍾離伊背對著獨孤冽,隻問。

獨孤冽聽了鍾離伊這滿是酸意的話,臉上寒冰融了,似笑了,“我再也不帶那些女子回京了!”走到鍾離伊身後,環抱著她,湊她耳旁,小聲道:“說了隻為你一人,又豈會再找其他人?”懷中女子,自己用了兩年時間,終於肯定了自己的心,又為何不付真心呢?

鍾離伊倒不是真為那些子虛烏有的女子吃醋,隻是想起離玉,不由有些後悔。靠在獨孤冽的胸口,道:“離玉對你……”說著,又不再說下去,隻頓了口。

“現在後悔當日讓她去送信了?”獨孤冽促狹的笑了,捉住鍾離伊那手,“離玉太自作聰明了。”

心裏一顫,自己剛剛也是這般對獨孤若寒說離玉的。雖是知道獨孤冽不會對離玉有心,可還是酸酸的,貝齒輕輕咬著唇,不答獨孤冽的話。

獨孤冽在身後輕笑出了聲,惹得鍾離伊雙頰飛紅。鍾離伊初嚐情愛滋味,隻如小女子一般。此刻與獨孤冽兩心相許,眉角眼中心底都洋溢著幸福。聽到獨孤冽這般笑時,不由道:“不許笑!”

獨孤冽果然不笑了,認真的道:“老五膽子夠大,但也知道不能動你。他喜歡你,我不在乎。隻在乎你的心,是不是在我這裏。”見鍾離伊微低了頭,自有一番嬌態,心神微漾,“你的心,我要牢牢抓住。”

鍾離伊感覺麵上燒得厲害,心也跟著如鹿撞。“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獨孤冽。以前,是“你”,生氣時,會直呼“獨孤冽”,更多時候,是“王爺”。

“是‘冽’。”獨孤冽糾正著她的話。

“嗯!”鍾離伊應了聲。

“嗯?”

獨孤冽這般,鍾離伊可是沒有想到的,幾度啟唇,又縮了回去。“……冽……”終於低喚了出來。

“轟隆”一聲巨響,鍾離伊一顫,握緊獨孤冽的手。隻聽得獨孤冽道:“不怕!”

卻隻見漫天煙花絢爛,夜空宛如姹紫嫣紅的百花園,五彩繽紛的煙花如同水晶石靚麗奪目,『色』彩斑斕的焰火好似彩綢絢麗多姿,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花瓣如雨,紛紛墜落。

獨孤冽的聲音在耳際響起:“他送你蓮花,我送你這漫天煙花。”

鍾離伊看著那升起又慢慢散開的煙花,聽到獨孤冽這般話時,臉上笑意愈深。隻是當看到煙花漸漸散去後,怔了一會,心裏湧上幾許不安。

今晚的獨孤冽似乎很多話:“離州一戰,是我這生中最短暫又最漫長的一戰。打遼國,其實沒他們說的那麼難,”低頭看到鍾離伊眼裏的笑意時,又道:“身在離州,心卻時時掛念著你。戰事完後,撇下大軍,急急回京。”從離州到京城,原本五天的行程,竟然隻三天便到了。這一路上,快馬加鞭,馬不停,人不歇,隻想回來見那女子。

鍾離伊轉身,望向獨孤冽的黑瞳裏盡是款款深情,獨孤冽臉上的那抹血痕讓她心疼,輕輕撫上,緩緩道:“這戰很險,怎麼傷了?”記憶中,獨孤冽是戰無不勝的,沒人能傷得了他分毫,這傷,似是抓傷。撫上時,痕跡如指甲劃過。心,有些空落,秋水眸子微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