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不說一句。若在過去,她會懷疑崔詠霆是否會這般做,但在今朝,她是信的,相信他什麼樣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崔詠霆道:“這是一根鴆羽,隻屑在酒中一攪,飲下之後,不屑一刻便能斃命。”

龍筱雪接過鴆羽。

他又道:“如果表妹不想我告訴淩飛你過往一切,就得乖乖聽我的。”

真真可笑,她處處擔心崔府上下的安危,不忍累及無辜之人,可崔詠霆卻步步緊逼,居然以此為要脅。她道:“就算我真能成功,你就能置身事外?”

“?州地形複雜,隻是怎麼也沒想到,表妹居然會暗中助他,說服南涼、大理與天朝交好。就連兩國和親使臣也在皇帝麵前大讚他的才能。”

“笑話。我不過一介區區弱女子,哪有這等本事。”就如他曾經說:麻雀到底是麻雀,如何妄想變成鳳凰。那時,她總是仰望著他,以為離了他,自己便一無所有。真的轉身離去,才發現自己反而尋回了真我,失去的是一段她不該珍視的荒謬感情。

崔詠霆坐下,陶醉地深吸一口,道:“表妹身上的李花還是這般特別。香,真香!”

“你該說的已說了。還不快快離開,難道要他們發現你才肯離去?”她始終冰冷如昔,不看他,隻把玩著手中的鴆羽。

“外麵那麼多官兵,我如何離開?看來今兒,也唯有呆在表妹房中了。”

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還夾雜著說話聲。

常皋道:“爺,從之前的聲響判斷,應是五人,一人飛牆而去,兩人當場斃命,一個重傷,這府中應還有一人。”

淩飛挺了挺胸,道:“他若藏在府中,我也定要他有來無去。”

龍筱雪起身,崔詠霆厲聲道:“你要幹什麼?休得亂動,否則,我先要了你的命。”

“我不主動說話,回頭自有人來叩門。我若不開,他必生疑。”

崔詠霆止話,她提高嗓門扮出困意正濃的模樣,道:“公子,賊人都捉住了麼?”

小德子見聞,答道:“姑娘安睡,已然無礙,隻是還有一個沒有抓住,不過爺自有主張。”

淩飛走著,放緩腳步,目光停留在小院的院牆上,上次升高官府圍牆,連這處的院牆也加高了一些,而院牆一角,一片如落葉狀的東西正搖搖晃晃。

常皋壓低嗓門,道:“爺,那賊人似進了這院子。”

淩飛無聲,走到牆角,隻見一根極細的絲線上係著一片落葉,牆垣頂本有石頭,用石頭看似零星地壓住這落葉,實則每一片落葉的安放都有規律,是有人越牆時不小心碰掉了石頭,而落葉就從牆角掉了下來,幾人暗自交換眼神。

龍筱雪坐在屋內,透過窗欞,看到院中幾人。

崔詠霆驚歎一聲:“被他們瞧出來了!”寶劍一揮,架到她的脖頸處。

小德子道:“姑娘,姑娘……你沒事吧?沒事吧?”

龍筱雪是長久地沉默。

崔詠霆催道:“快說話!”

“我說不說話,都讓他們生疑。現在你又拿劍架著我的脖子,要我怎麼說。”既然瞞不住,她也不打算再瞞了。

崔詠霆的膽兒也太大了,居然敢千裏奔走來到?州,就為了刺殺淩飛。以前他做不到,現在更做不到,這些日子淩飛日夜練功,武功也比之前又進一層。

崔詠霆厲喝一聲:“開門!”

筱雪推開房門,便見溶溶月光下站著四人,一字排開,就連小德子手裏也張著弓箭:“賊人!快放掉龍姑娘,否則我的弓箭可不長眼!”

“閃開,閃開!再不閃開,我便要了她的性命。”崔詠霆逼近一分,那明晃晃的劍就放在她的脖頸,她是死裏逃生的人,如若來個痛快,又有何懼,何況是死在崔詠霆的手裏,她不欠他,不再欠他分毫,當她助他奪了世子之位,讓他的母親成為新的主母,他們之間便再無恩怨。過往一切,且當做了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