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然有一天,我的生命中連一絲可以依附的東西都抓不到,那樣的我,就隻能毫無一絲反抗能力,會被宿命毫不留情的推入那無底深淵!
頭頂秋日的陽光漸漸炫目的刺眼,我失神的站在街角的轉彎處,怔怔的看著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約莫半個時辰後,楚煊方才從馬車上下來,透過街頭川流不息的人群,我躲在牆角偷偷看他,唯見他眉峰緊擰,卻抬頭四處找尋我的方向,神情漸漸變得焦急起來,小販的叫賣聲,小孩子的嬉笑聲中,他獨自一人站在街頭四處尋覓我的方向,身影無限寂寥!
牆角的我終於忍不住快步走出,站在街道對麵喚了一聲,“哥哥!”
楚煊這才麵色一緩,快步趕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微嗔道:“跑哪兒去了,害的我好找!你臉色不好,怎麼了?”
我仰麵看著他一連串的發問,努力揚起一絲笑意,“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呆在你身邊,不想一個人。”
楚煊嗬嗬的笑著,輕輕刮了刮我的鼻頭,“傻丫頭!我以後永遠也不會拋下你!”
眼角有些濕潤,我別開臉輕輕點頭。
晌午回去後,卻見李婆婆滿麵愁容,我察覺到後細細一問,竟是鎮上的鹽商抬高了鹽價,聞言頓時明了,今年年初時就聽聞江南大旱,導致漕運受阻,雖有朝廷一力挽回,仍是遭受不小的損失,加之南方的鄰國齊國趁勢而起,隱隱有向大周挑釁的趨向,此刻江南的鹽商趁機抬高鹽價,導致民間的鹽價上漲,民怨四起。
聽聞此言,一旁的楚煊也是皺眉不語,我知道,先前楚煊就在冀州軍中長達三年的時間,對南方諸國自是了解不過,兩年前齊國在邊界挑起幾次戰事,冀州駐軍就曾揮師前去剿滅,楚煊也在這期間親臨過戰場,現下知悉齊國起事,他的心意我怎會不知曉!
沒有多做言語,我不動聲色的挑開了話題,看著身旁楚煊依舊淡然的神色,心底莫名的情緒輕輕蔓延……
黃昏時分,湖岸兩旁楊柳如絲,芳草茵茵,流光接天,靜影沉碧,天邊的五彩的晚霞將湖麵暈染成七彩的顏色,映著那粼粼碎金般的波光,更是炫目逼人,斜陽懶懶的投在人的身側,湖麵上濕熱的微風拂在麵頰,帶著悶熱的煩躁氣息。
小舟上,我低頭坐在船尾,楚煊在前麵輕輕撐著船,兩人皆是許久靜靜不語,一種極為怪異的氣氛悄然流轉,靜靜的湖麵上隻聽得見船槳劃破水麵的淙淙聲,我看著楚煊的背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終是彎下身伸出手撥弄著船舷下沁涼的湖水,輕聲道:“哥哥,我們——”
“筱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轉過身的楚煊打斷,他轉身看我,目光柔和,“記住,沒有什麼比你重要,不要管其他人,不要管其他事,現在我們隻是自己,要為自己好好的活一次,懂嗎?”他看我的神情無比專注,笑意依舊恬淡。
“可是,這樣的快樂會讓我有負罪感。我會覺得愧疚,為了我的一晌執念,要犧牲你的理想,你的抱負,這樣,真的值得嗎?”
我坐於原地直直看著他,目光裏多了一絲淩厲是意味,他輕歎一聲,隻是撂下船槳走至我身旁,捏了捏我的臉頰,假嗔道:“你呀,總是成日為別人著想。”卻輕輕湊近我的耳旁,熱熱的氣息拂在我的側臉,聲音低鬱,“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手,還是小時候所承諾的那樣,楚煊願永遠守護筱雪,永遠讓她開心,讓她快樂!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你明白嗎?”
我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被他緊緊握住,那力氣暗暗加大,握的我有些生疼,心頭卻又泛起甜蜜的痛楚,我忍住心頭的動容,隻是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喃喃道:“哥哥,我——”
“叫我楚煊!”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賭氣的意味,我的麵頰一熱,這樣的名字早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不知喚過多少次,而今竟然……我深深低下頭,低低的喚一聲,“楚煊!”
他促狹的笑著,“你的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臉上瞬時如同被火燒般燙人,我撅著嘴掄起拳頭砸向他的胸口,聲音清脆,“楚煊!楚煊!楚煊!楚煊!這下你總該聽見了吧!”
他低低笑著,卻抓緊了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聲道:“聽得見,聽得見。卻一輩子也聽不夠!願意這樣被你喚著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