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把邠州五隴阪驛丞自睡夢中驚醒。
服侍他的白直少年敲門進來告訴他,有來自長安的急遞經過。驛丞趙安連忙起床,風塵仆仆的驛卒正在驛站的休息區狼吞虎咽。
吃飯的時候,背上的包裹也沒有解下。
驛丞趙安到來,那驛卒趕緊放下筷子。
“加急驛信,請驛丞安排驛卒和驛馬接力送信。”
“送往何處?”
趙安核驗了這名驛卒的身份憑證,確認無誤後問他。
“長武城,給趙國公。”
關中京西的初冬黎明,幹燥而又寒冷。
幾名驛卒正在馬廄區給驛馬喂草料,住宿區裏休息的官吏則還剛剛起床,這個早晨,如往常一樣忙碌起來。
五隴阪驛就在邠州的官道邊上,一邊是邠州城一邊是涇河。清晨,還能聽到遠處邠州軍營裏的士兵操練之聲,能聽到涇河中的流水聲。
此處距離長武城,還有八十裏。
五隴阪驛,隻是自秦漢以來建立的驛郵係統中小小的一個點,這是一座方形的土城堡,四邊各有百餘步,外麵是土夯而城的一丈多高土牆,隻開有一門,門邊有角樓。驛城內則分為了馬廄區、住宿區和辦公區。
驛站在漢代被稱為國之血脈,是國家公文政令通傳的重要支撐。
朝廷政令的下達,地方情況的上報,往來官吏的接待,都是由這一個個驛站完成。
甚至在有的時候,這些驛站還能承擔起軍事堡壘的作用。
五隴阪驛歸屬於邠州管轄,擁有四十名驛卒,四十匹驛馬,還有驛車二十輛,另外還有驛牛等。
從長安城一直到敦煌,這一路上每隔二十裏便有一座驛站。
雖然現在天下動亂,各方割據,但各個豪強境內的驛站,卻並沒有荒廢中斷,甚至比以往更加忙碌。
一名驛卒接過驛丞的書信,背上了上一名驛卒接力送來的驛信,騎上已經喂好的驛馬,出了驛站,向著八十裏外的長武城進發。
“最近長安城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趙安親自給那位驛卒泡了杯茶,這位驛卒已經完成了任務,接下來會在這裏休息一天,然後再返回八十裏外自己的驛站複命。
那名驛卒飯飽之後,身體稍精神了些。
捧起熱茶,抿了一口,發覺這茶很好,他一下子識出,這應當是供給沿途過往的官員們喝的好茶,平時他們這樣的驛卒可沒機會喝上。
“謝趙驛丞。”
“都是驛站的兄弟,客氣什麼。”
“我小聲跟你說,你莫外傳啊,唐王要遷都了。”
“遷都?為何?”
“因為東秦的魏王羅存孝剛剛在弘農大敗了唐王世子殿下率領的二十萬東征大軍,世子殿下僅帶回八千殘兵,王世充帶著三千殘兵敗往武關,而楊帥統領的六萬軍雖保全,但卻隔在黃河北,如今潼關僅一萬餘人駐守,唐王說長安難守,已經決意遷都了。”
“東征大敗?遷都?遷哪?”
驛丞趙安心中震驚萬分,就如同先前聽說大業天子在江都被弑一樣。
“羅存孝帶的兵很多嗎?”
“據說隻率了一軍精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