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亂崗上,到處都是黑色的碎石塊,各種雜草稀稀落落地迎風飄揚。
但是其中一塊地上卻橫七豎八地躺著各種屍體,有一具是錦衫華帽,大都數青衣小帽。
對於各種食肉食腐地野生動物來說他們是一頓大餐,因此禿鷲盤旋,豺狼啃噬。
這就是顧三少爺和隨從們被棄屍的地方。
陸曉菊一趕到就從服飾上認出了自己的夫君,可惜如今的他隻剩了一個骨架和一些內髒。
陸曉菊撲在死人骨頭上嚎啕大哭,幾欲暈厥,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就連任遊那幫人也慚愧地偏過頭滿心內疚。
此刻偏偏天氣變得晦暗,四周老鴉呱呱,陰風陣陣吹來。
徐謙心情沉重地上前道:“顧夫人,依我看不如將三少爺埋骨於此,將他的衣物帶回去立個衣冠塚......”
陸曉菊回想起與夫君恩愛的一幕幕,拚命地晃頭,本來就鬆散的發髻徹底消失,一頭青絲滑落批在肩上,她斬釘截鐵道:“不,我一定要把夫君的遺骨運回,哪怕千難萬阻!”
徐謙感歎,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他指著任遊道:“你和你的人替顧少爺打付棺材,”
他又對崔勝道:“勞駕長老派人看著他們幹活。”
崔氏眾人在經過大茅屋之時就進去拿走了兵器,崔勝一揮手,十幾個族人拿起刀押著他們離去。
棺材打好後,那些殺人者又親手把他們所殺之人入斂,徐謙還指揮他們把其他被殺的顧氏族人就地掩埋立個墓碑,最後讓他們一個個從衣服上撕下布條-不管白的、黑的還是灰的-綁在頭上和腰間,為使者披麻戴孝。
臨出發前,任遊和那領路之人被下令抬棺材,另外一些人被要求撕下布片綁在竹竿木棍上,做成旗幡,然後舉著走在棺材前後組成送葬隊伍。
那些人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卻沒有一人敢吭一聲。
一路上,徐謙要求他們哭著前進,要充分表達出自己的悔恨和哀痛,誰哭得不真心就要挨鞭子!
於是,在荒僻的邊境大路上,一群漢子抬著一個沒有油漆的原木棺材嚎啕大哭,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路過還以為棺材裏躺得是他們共同的老子。
陸曉菊走在棺材的旁邊,聞聽他們撕心裂肺地哀嚎,內心卻有一種滑稽想笑的衝動,真是虧徐少爺想得出!
其他人跟在後麵強忍著不笑,這群“孝子”表現真是不錯呀!
原木棺材裏雖隻放了一具骨架,可是木頭沉重,山路又崎嶇不平,任遊平日裏又是別人伺候的主,因此半個時辰後就感到雙肩生疼,腳下發軟。
他朝馬上優哉遊哉的徐謙求饒道:“徐少爺,肩膀疼,可以找個人換下不?”
徐謙睨了他一眼,冷冰冰說道:“沒有人可以換,繼續抬!”
任遊在心裏罵他:日,後麵十幾個哭喪的不都可以換嗎,這是故意刁難我!
他嘴上不敢說什麼,隻能咬咬牙,忍著火辣辣的痛覺,雙腳顫抖著繼續前進。
徐謙看著一瘸一拐的任遊,心裏沒有任何憐憫,你害死了人家丈夫和那麼多族人,吃這點苦頭算什麼!
一會兒後,他發覺哭喪隊伍聲音小了,朝他們一看,一個個眼睛通紅,卻沒有滴下一滴眼淚,哭聲也是有氣無力,他不禁大怒,拿起鞭子朝他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狂抽,那幫人哇哇亂叫,有人喊道:“我已經哭得沒有眼淚了,給口水喝吧!”
徐謙停下鞭子道:“喝水?想得美,繼續哭,哭瞎為止,哭不出眼淚就哭血!”
那些人沒有辦法,有些實在哭不出來就自己拚命掐自己,有些讓同伴用棍子抽打……總之為了流眼淚想盡辦法。
玄一在後麵歎道:“原本以為這小子人善心軟,沒想道一狠起來就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