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了這杏花嶺的安靜。
江婉清隻覺得頭皮被提了起來,如針紮的疼痛似是通過頭皮傳入頭顱裏。
隻聞那熏人的酒氣就知道是誰了,像拖屍體一樣,江婉清被拖著走,沿路的新綠都被折斷了。
江婉清順著疼痛的方向被牽著走,本身就是一個十歲孩子,骨瘦如柴的,個子也低同齡人幾分,跟著成年人走,又看不清路,吃力的緊。
“小賤人可以啊,青天白日的睡在這荒郊野外,怎麼沒有野狼把你叼走?”前麵的男人突然放手,江婉清一個趔趄,差點摔個背朝天。
江婉清馬上站好了,上牙緊緊咬著下嘴唇,因為被拽著枯草一樣的頭發臉上浮現的紅,馬上消散了。
那男人伸出腿踢到了江婉清的腰附近,一把捏著都會碎的身板明顯受不住,滾到了地上,又馬上爬起來,端正的跪坐在地上。
“我江大海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孽,女人是個短命鬼,肚子還不爭氣,生個孤煞星!”
男人身上的酒氣熏天,說話的語調是忽高忽低,唾沫星子四處亂飛。看著江婉清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江大海煩躁的走了幾步。
江大海又是一腳,這次踢到了江婉清的肚子上,江婉清露出了吃痛的神情,淚花在如墨般的眼睛裏打轉,卻硬生生的忍著一滴不落,嘴唇上滲出絲絲殷紅。
“白眼狼,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可憐兮兮的給誰看?要給莊裏的人看,我對你是仁至義盡了……小賤貨!”
江大海對著地上啐了一口。
“還不滾起來!”江大海揪著江婉清的領子,把她拉了起來。
江婉清捂著肚子,麵色變得更為憔悴,緊跟在江大海身後。
江家的院子在村口附近,午時了,飯菜的香氣飄到了江婉清的鼻腔,肚子又不爭氣的響了一響,隻覺得胃裏翻騰,腸子怕是扭在了一起,痛的額頭冒了汗。
院子外的牆上還貼著慶元宵的對聯,在土黃的牆上,格外顯眼。門外停著一輛馬車,那馬拴在桂花樹上,上麵坐了個車夫在打盹,這裏是普通小山村,為何會有馬車?
江大海疑惑的看了那馬車一眼,搖搖晃晃的跨了門檻進去,江江婉清連忙跟了進去,看見了祖母在廚房忙來忙去。
江大海怕是才在外麵喝了酒回來,不知道情況,對著祖母喊了一聲。
“娘,你忙活啥呢?”還打了一個長長的嗝,江婉清心裏泛起了一陣惡心。
“大海呀,婉兒舅舅來啦,你快去飯堂招待著。”
婉兒?
江婉清第一次聽有人這樣喊自己。
江大海聽了後,有些慌張地把江婉清拉到了她和祖母睡的屋子,翻箱倒櫃找著什麼,江婉清默默立在旁邊。
最後終於是找到了,揉成一團塞到江婉清手上,說了一句快換上,又說快去洗把臉,梳洗梳洗,女孩子灰頭土臉的成什麼樣子!
江婉清先是震驚,後是狐疑滿腹,看著手中的女孩兒衣服一時不知所措。這是江婉清在王家莊集市上都沒有見過的衣服,倒像是王員外家的千金穿的那樣好看的小裙子,但不是王家千金那樣的色彩豔麗,顏色是素淨,上麵也沒有多餘的樣式。
江婉清邊換衣服邊想著這位舅舅是何人物,自己生下來娘就死了,都說是個克星,把她給克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的,自己的名便是這舅舅給取的,自己的酒罐子爹,想是也不會取婉清二字,和自己一樣,寫都不會寫。
以前娘還未嫁給爹時,四處做活兒,供一個弟弟讀書,說少年人定要入朝堂,一展鴻圖。
但從未見過,也不知道自己的舅舅叫什麼,住在何處,現在做什麼,讀書怎麼樣了,跑到這王家莊又是做什麼,換衣服時的刺痛弄的江婉清直吸冷氣。
悄悄去外頭用大水缸的冷水抹了一把臉,裏麵的倒影顯出了江婉清的臉,細長的眉毛,還是蠟黃的臉,穿著新衣裳,看起來順眼幹淨了許多,那雙眼睛帶著星光般亮亮的,有著少女的純淨和動人。
祖母招呼著自己快進飯堂去,在外麵發什麼呆,江婉清邁著有些猶豫的步子進了屋子。
“婉清!”
一個穿著綢緞做成的衣服的男人喊了自己,眉眼和自己有些像似,隻是本就從未見過,江婉清心裏也沒有什麼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