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這山穀進一步崩潰,薩洛特也再無法抵擋這山崩。薩洛特說:“我們撤離此地。”
我問:“趙洛怎麼辦?”
董定奇說:“別管那麼多了!”
我忽然記得還有麵具,這小子人在哪兒?會不會在途中死了?他是我身邊不可多得的謀士,一想到失去了他,我如斷左膀右臂。
我試圖用陰影逃離,可這山穀地質奇特,竟阻止了我潛入陰影裏。
該隱忽然伸手一指,離我們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血池,他說:“進去!”
我們心下惶惶,互相對視,不知該如何是好。而亞伯說道:“你想救他們?我說了所有血族都得死!”
亞伯朝我們扔出一條鎖鏈,該隱體內伸出一截骨頭,將鎖鏈擋住。我們再無猶豫餘地,朝血池一跳,霎時,這兩個傳說中的人類始祖與我們隔開了,我不再去想他們的恩怨與結局,我不希望亞伯死,可也不希望該隱輸。
血池中暗流洶湧,我隨波逐流,根本看不清其他人在哪兒,我撞上了岩壁,忽上忽下地翻跟頭,漸漸意識模糊。
等我恢複知覺,發現自己在雪山裏,不遠處有一個溫泉口,我是從這溫泉口被噴出來的嗎?
我大喊:“邁克爾!邁克爾!”空中大雪紛飛,我看不見他,看不見任何人,而那些烏鴉仍在盤旋,並不襲擊我。為什麼?也許它們認為我已經是血城的居民了?
我身子半邊麻痹,半邊劇痛,似乎在不斷的骨折後痊愈,我張口噴出一大口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悲涼之意。我現在孤獨一人了,所有夥伴都不在身邊,他們是死是活?我該如何找到他們?更不幸的是我非常羸弱。
不,這還不是最糟的。
我見到瘋網議會的六人將幻影投放到我眼前。
那個老者,那個總想吞噬的瘋子說道:“這雪讓人很饑餓,你一定也餓了,小子。”
那個畸形的海怪說道:“睡一會兒吧,做個噩夢,醒來後就會好,至少心情會好。”
金發少年說道:“聖徒在收取應得的代價,但他還不會殺死你,記住,這並不單單是懲戒,這還是個契機。”
綠麵紗說:“你不能死在這兒,我們不能失去難得的載體。”
染病修女說:“那就讓他染上我的病,我的病能讓人不死。”
瘟疫醫生笑道:“不死不活,中庸之道。你總是這麼迷人。”
我知道我不會死,他們六人在指引我,守護我。我總覺得他們不懷好意,可到了現在這份上,我也不能深究了。
如果遇上敵人,他們會用瘋網殺死他。但我必須小心紅霜那樣的陷阱。
走著走著,我看見了一顆不一樣的大樹,這大樹很粗,半徑就有二十米,它也很高,最上方的樹枝大約兩百米的高度。樹上破開小口子,流下鮮血來。
染病修女說:“喝這血。”
我喝了一口,血腥味嗆得我咳嗽,問:“這是什麼?啊!”刹那間,我像是癱瘓了一般直挺挺倒地,一圈樹皮將我裹住。
我怒道:“你...這婆娘害我?”
染病修女說:“我這是在救你,這樹血能緩解代價。”
我說:“可現在怎麼辦?我什麼時候才能動?”
有人從拐角的另一邊朝這兒走來,我想要呼喊,卻叫不出聲了。
還好我沒叫出聲,來者是巴提克斯。
這少年也看見了這棵樹(由此證明並非是我的幻覺,而是實物),他吃了一驚,打量這樹木,不敢觸碰上麵的血。隨後,他看見了我。他應該認不出我是誰,因為我被樹皮捆成了木乃伊。我臉上隻露出了眼睛、鼻孔和耳朵。
巴提克斯俊俏的臉上陰晴不定,打開第三隻眼,盯著我看了一分鍾,霎時更為驚愕,喊道:“你....朗基努斯?”
這下慘了,我連告訴他認錯人的能力都沒有。
巴提克斯想要逃走,可又變了心思,等了一會兒,鬆了口氣,笑道:“你被這樹變成了這樣?”
他如果要殺我,對準我眼睛開一槍,我就完了。
巴提克斯捧腹大笑,說:“無敵的你,現在這模樣,可不能帶給我恐懼感。”他搓著手,興奮不已,說:“好極了,總算沒有白跑一趟。格特利克斯那個混賬圖謀的薩利薩爾被黑棺劍聖所殺,而黑棺劍聖又落在了我手裏。父皇會很高興,我發達了,我會成為統帥,成為大主教,成為紅衣主教,甚至取代太子。”
現在的問題是,我如何威懾他,將他嚇跑?我試圖哀求瘋網,但瘋網卻不為所動,我是不是忘記充話費了?
又或者,我該示弱,讓他明白我沒有反抗之力,他會把我擒走,帶回紀元帝國,那樣我還有逃跑的餘地。
巴提克斯歎道:“現在,我看看該往哪兒走?這可真是個難題。”
他朝我一隻眼睛伸出指尖,我看著他從指甲縫隙中擠出一滴水,我悶哼幾聲,一隻眼睛看不見了,我以為我被他毒瞎,可隨後又恢複了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