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山雲霧繚繞,忠義堂中,老二楊虎和老三王壯在猜拳喝酒。
“報……”
一聲拉長音的大叫,一個小嘍囉飛奔進來,“報二位大王,那五峰山的三大王,被二衷子給揍了。”
“什……什麼玩意?”楊虎和王壯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小嘍囉:“二衷子去盧家莊收豬,賽雷橫要給表弟王三報仇,結果……”
“放你娘的屁!”
王壯一縱身跳了下來,一把揪了衣領,“五峰山的三大王,號稱賽雷橫,就是他那招插翅飛虎的絕技,爺爺也奈……”
“他是插翅飛虎了,可二衷子扔了鉤杆子,他一下子就翻了。”
“鉤……鉤杆子,什麼鉤杆子?”
“就是搭豬的鉤杆子,豬要是往前跑,摟後退,要是撞人,就摟前腿……”
小嘍囉一邊拿手比劃,一邊將過程詳細地說了出來。
王壯驚得說不話來。
他不敢相信,可小嘍囉說的有鼻子有眼,而且比劃的很形象。
過了一會兒,他回頭愣愣地看著楊虎;“二哥,那……那二衷子什麼時候學的武功?”
你問我,我問誰去?
楊虎對這件事也覺得不可思議。
“專諸,聶政、朱亥,哪一個學過武功?”
後門吱呀一聲響,華元走了出來,“張飛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殺豬之輩,比我輩見的血都多,殺個人和殺個豬有什麼區別,要收拾個把人,又算的了什麼?”
專諸,聶政、朱亥,年代太過久遠,眾人不知道。
可張飛,因為明初羅貫中的三國演義,眾人耳熟能詳。
“對對對,那胡屠夫長得挺像張飛的?”
“是二衷子,他兒子打的。”
“老子英雄兒好漢嘛。”
“胡屠夫也算英雄?”……
眾人在瞎議論,華元心裏連連感慨:
這二衷子,的確有些門道。
驕慢必敗,還好是黃橫先冒頭,要是讓王壯去了,豈不是當豬給收去了?
王壯忽然大叫:“爺爺,這二衷子這麼厲害,那咱們上次的仇,還報不報?”
奶奶個腿,哪壺不開提哪壺!
華元心裏大罵。
本來他在範府潛伏的挺好的,如果不是胡排攪局,那日範進娶親的一大批禮品,早就歸二郎山所有了。
白池上二郎山,華元表麵不願合作,其實暗地裏還是想收拾胡排。
他仔細琢磨胡排這幾天的表現,最終搖了搖頭:“這年頭,太聰明的人,往往成不了事。能成事的,都不是善類。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二衷子的事,不能太急。等摸清了他的路子,在做計較。”
接著他問報信的小嘍囉:“福壽綱怎麼樣了?”
這次下山,本來的目的,是探福壽綱消息的,結果尾隨黃橫無意間撞見了胡排收豬。
小嘍囉頓時醒悟過來:“爺爺,五峰山全員出動,都奔濟水去了?”
“什麼?”
“一定是搶福壽綱去。”
“他娘的五峰山,不是說好的兩山互為犄角,也不通知咱們一聲。”
“爺爺,既然是他五峰山想吃獨食,那就不能怪咱二郎山不義。孩兒不才,願提三百孩兒們,截回福壽綱。”
……
小嘍囉們紛紛嚷嚷要參戰。
可二郎山下山去濟水,必然要經過千佛山腳下,那裏離都司太近了。
都指揮使馬泰,怎麼可能容忍響馬,在他眼皮子底下穿行?
況且兩山相爭,必然便宜官府。
而且以現在的情況看,五峰山全員出動,福壽綱恐怕是已經得手了。
這個時候二郎山過去,即便馬泰沒有察覺,也會迎頭撞上氣急敗壞的官府。
華元想來想去,覺得不能貿然。
於是他吩咐王壯:“你裝扮一下,趕緊下山去通知崔一波,讓他密切關注官府的動向,其他的事,不要節外生枝。”
王壯有些納悶:“爺爺,福壽綱是五峰山搶的,關注官府……”
“蠢貨。”
楊虎敲了他腦殼,“官府一定把五峰山給圍了,知道他們的動向,也就知道了五峰山的情況。”
王壯醒悟過來,飛速去換衣服。
……
福壽綱那可是一大批財富,可此時胡排還不知道這事。
此時他要收豬。
秋後算賬這是明朝傳統,村民們雖然幫忙打跑了響馬,但心裏都很擔心。
直到跟蹤的兩個青年回來,大家終於寬心了。
“胡大公子,好身手啊!”
“胡大公子,猛張飛再生啊!”
“仗義每多屠狗輩,殺豬輩也如此嘛,胡家翁,令公子……”
鋪天蓋地的頌詞滿天飛。
兒子英雄,胡屠夫臉上光彩照人,連連向村民們拱手還禮。
胡排心裏暗歎:瞎哄哄,響馬發飆時,你們幹什麼去了?
他悄悄頂了胡屠夫的後腰:“爹,別跟他們囉嗦,收豬要緊。”
喜笑顏開的胡屠夫,頓時一愣:“這這……瞧父老這熱情勁,冷屁股不好吧?”
複業吃飯要緊,還是麵子要緊?
胡子涵暗恨一聲,要是由著胡排的性子,早一腳踢過去了。
他壓低聲音:“娘在家等急了。”
胡家娘子不知道這裏的事情,父子倆不回家,一定是坐臥不安。
胡屠夫頓時醒悟過來:“對對對,不能讓你娘擔心。”
他轉身給了丁屠夫一下:“別拉呱了,時候不早了,我殺豬你殺牛,咱倆有的忙活。”
殺豬殺牛都需要小弟幫忙,胡屠夫的小弟跟了白員外。
丁屠夫原本也有小弟,可是殺耕牛畢竟名聲不怎麼好,況且牛肉也不好賣,他那些小弟早散了。
倆人需要相互幫忙,丁屠夫急忙停下和村民們瞎扯,在兩個好事者的幫助下,把小花給轟出來了。
正德諱豬的詔令,都一個多月了,這是大家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見豬亂跑,紛紛嚷動起來。
胡屠夫打起專業精神頭,捋須瞅了一眼小花,對盧老漢道;“盧老哥,你這豬……你這哼350斤,上下差不了三斤,算我短虧,給你算352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