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蘭香梅的指點教導,最近她對文件袋之類的東西格外敏感,總懷疑顧長水在背著她立遺囑,倒也不是擔心他會把家產給了外人,而是做了虧心事,怕事情不能如她們母女期盼的那麼順利。
老劉隨口答道:“一份文件。”
顧芷蘭故作生氣地皺起眉:“我爸都生病了,你們又把文件送到醫院來,是純粹不想讓他好好養病是不是?”
“不是公司送來的,是剛才梓乾送過來的。”顧長水從衛生間出來,及時替老劉接了話。
“梓乾送來的?”聽見周梓乾的名字,顧芷蘭突然一喜,想當然地說,“那一定是給我的東西!”
說著,就把那份文件袋拿在了手裏。
老劉一直謹記著周梓乾的交代,忙解釋:“不是的蘭蘭,剛才周梓乾特別強調是交給董事長的。”
“那一定是他通過我爸轉交給我的。”顧芷蘭繼續想當然,然後對著顧長水愉快地揚了揚手,“爸,我拿走了啊!”
“哎……”老劉對著迫不及待出門看東西的顧芷蘭的背影喊了一聲,卻是於事無補,隻好無助地看向顧長水,“董事長,你看這……”
“由她去吧!讓她看下不是給她的她自然會還回來。”顧長水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料想就算東西是給他的,也不一定是多麼機密的東西。
女兒對周梓乾的心思,當父親的自然看在眼裏,明在心裏,如今自己又得了這種怪病,生命還能維持多久未可知,如果周梓乾能夠回心轉意跟顧芷蘭複婚,也算是了卻了他一樁心事。
過了好長時間都不見顧芷蘭再進門,顧長水對老劉說:“你去看下蘭蘭走了沒有?”
“好。”
老劉出門,過了一會兒回來:“找不著人了,應該是走了。”
“給劉律師打電話,讓他過來吧!”顧長水吩咐道。
老劉勸道:“董事長,現在立遺囑是不是還過早了點?有國外的尖端團隊,您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早早晚晚的事,早立早安心。”
人生充滿著變數,誰說人的身體不是呢?這不,一直好好的身體,說病倒就病倒了,而且一得病,得的就是怪病,絕症。
在他查出得的是絕症的那一刻,本能的認為這一定是老天對他的又一次懲罰。
當初他對孟雲的誓言是:孤獨終老,不得好死。孤獨終老早已應驗,而不得好死也馬上就要應驗了。
雖然知道離開人世是遲早的事,可他從未想過是在他才剛過五十歲這樣的年紀。
這一生,他隻享受過短暫的愛情甜蜜,短暫得猶如曇花一現,都沒能讓他看清她的美麗,就已消失不見了。
明明有女兒,卻是感知不到如世人所形容的那種天倫之樂。
他這輩子算是白活了一遭,而想到那個明明深愛著卻被他辜負了的女人,想到那個從一出生就活在別人的鄙視中的親生兒子,他又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報應。
現在離開,終究是帶著遺憾,帶著牽掛,所以,他必須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及早立下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