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正端著咖啡口喝著,聽見她的問話,緩緩放下杯子,然後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後背也靠在了沙發背上,才開了口:“我去了內蒙北部,我養母的祖籍就在那裏,時候我跟她回去過一次,不過已經沒什麼印象了,隻隱約還記得地名。慶幸的是,憑著時候的印象我還能再找到地方,畢竟那裏真的太偏僻了。更慶幸的是,我媽那幾個曾經見過我的遠房親戚中有一個還在世。
“那地方地廣人稀得幾乎看不見人煙,所以,當地人居然很歡迎我這個外來戶,在我媽那個遠房親戚的幫助下,我很快就在那裏落了戶。
“茫茫大草原是大自然賦予人類最好的恩賜,那裏真的太美了,我每趕著羊群放牧,傍晚回來,日子很單調,卻也很自在。
“後來,我又跟著那個遠房親戚學習種植中草藥,黃芩、遠誌、肉蓯蓉、甘草、麻黃、黨參、蒼術……我們種過很多很多種中草藥,就在中俄邊境一帶,那裏有個很大的湖泊,特別特別美,當時我們就把帳篷支在湖泊邊上,每一出帳篷,就能看見像藍綢子一樣清澈的湖水,有時候還會有鵝在那裏棲息,放眼望去,就是我們種植的中草藥。
“總之,那種美我用語言是沒辦法跟你形容的,還有那種生活,沒有經曆過的人也是體會不到的,我這麼跟你吧,那幾年是我認為從到大過得最美好的。”
沈尋回憶的時候,雙眸是微眯著的,黑色的瞳仁卻格外晶亮,唇畔也始終勾勒著淡淡的弧度,帶著某種追憶美好時才會現出的憧憬神態。
他語言描述的生活,的確是令人向往的,尤其是整日被喧囂的城市生活所累的人們,格外向往那份寧靜。
晉若溪能感覺出來,這些年他應該生活得不錯,埋藏在內心的愧疚也終於得到了一絲寬慰。
沉吟一瞬,晉若溪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既然那邊的生活那麼美好,那你為什麼還回來?”
她問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不希望他回來,而是他回來就意味著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危險,畢竟目前來還無法改變他的逃犯身份,盡管他的容貌跟五年前比發生了一些變化,身份也做了更改,但隻要警方有意,並不難識破他。
所以,懸在心中的那塊大石頭始終不敢放下。
沈尋默默地歎息一聲:“正因為那種生活太美好了,美好得常常讓我產生一種不真實感,有時候半夜醒來,往往弄不出清楚我身在何處,而且,隨著跟人接觸的減少,有時候甚至一個月都見不到一個人,我發現我的語言功能退化得特別厲害,我離現代文明也越來越遠了,我怕再在那裏待下去,我會把過去的事全部忘掉,我甚至會把自己是誰也給忘掉了,所以,我堅持每寫日記,拚命回憶過去,拚命跟自己話。
“隨著越來越多的回憶湧向腦海,有一,我突然決定回來一趟,最起碼回來看看如今社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