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停在了市內著名的別墅區金桂園門口,保安對於定期來訪的秦諒已經有了印象,直接幫他打開了門禁。
秦家的別墅在金桂園的中央,靠著小區中央如意形公園的頂端,據說藏風聚氣,可保主人富貴,子孫滿堂。
現在的秦家,某種意義上也的確是主人富貴,子孫滿堂。隻不過這份富貴和熱鬧都與秦諒無關。
幫秦諒開門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秦好女。
秦好女這個名字是他們父親秦誌達的得意之作,典出樂府詩《陌上桑》,即簡單又吉利。對於女孩子來說是最好不過的名字。
秦好女就像她名字一樣,是秦誌達眼中的好女孩,即使對於秦諒這個關係疏遠的“瘋哥哥”秦諒也低眉順目,禮節周全。
她是秦誌達和後妻林雙的第一個孩子,今年剛滿十五歲。而這個月底也剛好是秦諒生母吳月的十六周年忌日。秦誌達總喜歡拿她來證明自己對秦諒母子已經仁至義盡了。
客廳裏,秦好女的兩個弟弟秦治平和秦修齊正在拿著玩具寶劍正在打鬧。秦誌達對於自己給二兒子起名治平,小兒子起名修齊的點子十分自豪。
兩個小男孩光著腳從沙發竄到茶幾上,把茶幾上的果盤踢翻在地,又不管不顧地竄到地上,順著樓梯一路鬧到二樓去了。
秦誌達遠遠地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左手攥著一把被摸得鋥亮的紫砂壺,右手拿一本《曾氏家訓》似乎讀得很是入迷。既不管兩個胡鬧的小兒子,也不理一月未見的大兒子。
“小諒來了啊,快坐快坐,先吃點水果……”在廚房裏忙碌的林雙聽見動靜出來招呼秦諒,看見滿地狼藉稍微愣了一下,就笑眯眯地和秦好女一起收拾了起來。一邊收拾一邊招呼家中的保姆紅姐端出別的零食來待客。
秦諒默默地坐在了一個單人沙發上,拿出了手機,給自己的心理醫生發送了帶定位的打卡信息。
參加秦家的家宴,是他的心理醫生陳曦為他安排的治療計劃之一。目的是讓秦諒和自己的父親和解,為下一步讓他釋懷母親的自殺做準備。
雖然打心底裏覺得自己和父親絕無和解的可能,但秦諒還是堅持做完了這個療程。他和他母親吳月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無論如何都想要活著。治病的方法,再荒謬,他也願意試一試。
紅姐把一盤盤精致的菜肴端上桌擺好,林雙抽空去地下室拿了一瓶酒上來。剛準備打開,院子裏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秦誌達就開口了。
“今天吃的是海鮮,你為什麼要拿這瓶酒?”
林雙有些緊張,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瓶紅葡萄的瓶身。
“酒窖裏燈有點暗……”
“再暗能讓你分不清紅和白嗎?你這麼死死地握著酒瓶,是嫌它壞的不夠快嗎?”
秦誌達的臉上,並沒有憤怒的神色,但他的語氣叫任何一個人聽了,都會覺得林雙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
林雙不敢再回答他,匆匆跑進了地下室。
聽到動靜的三個秦家孩子都老老實實地自己走到了餐廳裏,坐在了餐桌前,即使是剛才還在嬉鬧的兩個小男孩也一聲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