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或許有這樣的女人,無一處不美可也無一處美的讓人感到失魂落魄。那麼也許錦瑟就是這樣的女子。
錦瑟家中的權勢也許不是朝中最大的,可也是顯貴。於是錦瑟才有了這麼一個戚婉的名字。
錦瑟是大家小姐,那麼自然有一股氣度。而太後看中的卻是那股氣度之外,錦瑟所仍然保留的溫婉與柔情。那天錦瑟一身杏黃的齊腰襦裙,淡淡的暗花,臂邊是石青色的絲帛,笑起來宛如綻開了一江春水。
貴氣逼人、溫和大方、母儀天下這是太後對她的評價。多年後錦瑟隻感到好笑,當年她分明是目下無塵,心如死灰。
錦瑟入宮後卻不大受皇帝重視。皇帝有無數嬪妃,她即不聰明又不能幹,當然算不得特別的漂亮,更何況她收斂了所有的鋒芒。鵝卵石就是因為沒有棱角才被人拿在手裏把玩。如今她是真的累了,那麼索性就認命了。
“娘娘,夫人的家信”望玉輕輕的說,望玉是個十六歲的女孩,美的像一朵帶露的花。望玉怕驚醒了她煙煙一樣的思緒,但卻沒有發現這種腔調無疑是把她的心撚的更濃了。
錦瑟淡淡的說“放下吧”。母親信上寫的她早以可以猜到,無非是讓她小心謹慎,既要結交後妃又要明哲保身。這些話母親在未進宮前已經說過無數遍了,但信上寫的無疑更有說服力。母親總是這樣,認命,老天爺讓做什麼便做什麼,做到最好。
“夫人說了,隻有地位穩,受寵總有機會,別的宮裏不過稀罕兩日,娘也不要失了分寸”望玉插嘴道。
啪,一把玉梳掉在了地上,完好無損。
望玉一愣,錦瑟反倒笑了“是我手軟了”又扯著望玉的袖子道“好了,丫頭。我知道了,我聽母親的,咱們拜見太後去”望玉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她是個很伶俐的丫頭。“我吩咐下去讓他們備駕”。
梳子靜靜的躺在地上,鮮紅的像一條死去的,但還潮濕溫潤的紅鯉。錦瑟沒有去撿它。任憑午後的陽光打在上麵,閃耀著一行鮮紅的小字: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和,
再捏一個你,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錦瑟靜靜的看著,看著這把遺棄在時光裏的梳子,靜靜的閃耀著屬於它自己的光。
“娘娘,鑾駕備好了,可以走了”婁月走上前來,一張黃黃的臉兒好在還明淨。錦瑟看了看那把梳子,淡淡的笑道“把他撿起來吧,若將來遇著了,把它還回去”。
錦瑟聽見婁月在背後說“他不會來了,他可把小姐害苦了”錦瑟有點想哭但還是很平靜。
看著那把鮮紅的梳子,當初他就是這樣吻著自己的長發,把這把梳子插在自己的滿頭青絲上的。
不信負心人,郎今果成詐。不過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