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奔馳了三天,又坐了兩天海船,陳伯茂和陳昌登上了位於東海深處的鳥嘴嶼。
這鳥嘴嶼是名副其實的孤島,四周除了大海還是大海。陳伯茂頭一回上海島,目之所及,一切都覺得那麼奇特、那麼新鮮。鳥嘴嶼雖然遠離大陸孤懸海外,但島上並不荒涼,尤其是島的中心部分山巒起伏滿目蒼翠。此時,大陸上已是北風呼嘯雪花紛飛,可鳥嘴嶼依舊草色青青繁花遍地,宛若三月的江南。美中不足的是,除了飛禽走獸,島上沒有任何居民,顯得十分寂寞。不過,陳昌和陳伯茂之所以看中這兒,正是因為此地遠離大陸與世隔絕。
陳昌告訴陳伯茂:十年前,自己從長江死裏逃生後就躲在鳥嘴嶼,起早貪黑苦煉獨孤派武功,一呆就是五年,而後才重返大陸。聽堂叔提起十年前的往事,陳伯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因為父皇派侯安都暗殺陳昌這件事,委實做得太無情、太卑鄙。好在陳昌瞧出了堂侄的尷尬,立刻收住了話頭,向他介紹起島上的情況來。
鳥嘴嶼上有兩座並列的山峰,相距不到一裏,遠遠看去,仿佛從海平麵下伸出一副張開的鳥嘴,鳥嘴嶼因此得名。因為左麵的山峰略高些,陳昌將之叫作大青山,右麵的山峰略低些,就叫作小青山。
陳昌棲身的山洞位於大青山的半山腰,洞口長滿了藤蔓和花草,不留神很難被發現。山洞寬約兩丈深約四丈,用木板隔成裏外兩間,外間是起居室,石桌、石椅、石床以及鍋碗瓢盆一應俱全,裏間是倉庫,堆滿了柴米油鹽。陳昌指著一袋袋大米對陳伯茂道:“這兒儲備的糧食,足夠幾個人飽餐一年半載,若想吃瓜果蔬菜,可去外麵采摘,島上四季都有時令品種,想開葷,可獵捕鳥獸,想嚐魚蝦,可到海邊垂釣。”陳伯茂讚道:“鳥嘴嶼山清水秀物產豐饒,真有桃花源的景象!”陳昌笑道:“洞口若種上一圃壽客,就能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
陳昌陪陳伯茂在鳥嘴嶼住了三天,帶他到處參觀,熟悉了島上的情況。
第四天清早,陳昌對陳伯茂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去大陸料理,就此和你別過,少則兩三月,多則半年再回鳥嘴嶼,此處無人打擾,你可放心居住。”
看陳昌的樣子,似乎要去辦一件極重要的大事,但他既不肯明言,陳伯茂也不好打聽,便點頭道:“叔叔多保重!”
吃罷午飯,陳昌揚帆啟航,離開了鳥嘴嶼。自此,陳伯茂開始獨自在島上生活。
陳伯茂自幼長在皇宮,從早到晚身邊總聚著大批奴仆,前兩年雖然時而身陷囹圄,時而東躲西藏,但也一直在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當上皇帝後更是過著眾星捧月般的日子。如今,突然之間,一個人被困在四海茫茫的孤島上,讓他手足無措難以適應。最初的十幾天裏,他實在無法承受漫無邊際的孤獨,就跑到海邊,癡癡眺望大陸所在的方向,有時還手舞足蹈狂吼一通,以此發泄心中的壓抑。這時候,他打心眼裏佩服堂叔陳昌,陳昌居然在鳥嘴嶼獨居了整整五年,這需要何等樣的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