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大夫人也笑意融融的看著璞玉,笑道:“說來我還沒聽過大媳婦撫琴呢,我初見大媳婦的時候,就注意過大媳婦的手指,除了格外修長好看以外,左手的無名指和中指指尖會有繭,左手拇指外側也有繭,但是不會很厚,因為彈琴會磨,左手不會留指甲,右手會留點指甲,不會太長。”
璞玉到不曾想大夫人何時對她這般觀察的細致了,不錯,因為從小就習琴的緣故,她習慣性的左手不會留指甲,而右手的指甲一直也不會太長。
這一刻,怕是想推也推不了了,璞玉回身笑看了冉紅一眼,道:“你回去把我那把琴取來吧。”
顏玲瓏滿眼冒著星星看著璞玉,問道:“大嫂,你真的會彈琴?”
璞玉慢慢的點了點頭,顏玲瓏滿眼的星星都要讓璞玉覺得炫目了,隻是接下來顏玲瓏說的話差點沒讓璞玉暈倒,顏玲瓏歎氣道:“大嫂,你的女紅那般精巧,你的詩也作的好,就是字也寫的好,還會彈琴,跟你比起來,我都覺得自慚形穢了。”
璞玉哭笑不得的說道:“這有什麼,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沒準你就有我不會的東西啊。”
顏玲瓏左右看了看自己,苦著臉道:“我怎麼沒發現,大嫂準是在安慰我,難怪我娘說平日把我都慣壞了,那會兒我都不以為然,現在才知道,跟大嫂比起來,我真的什麼也不會啊。”
三夫人也跟著抿嘴笑道:“這回知道娘不是誑你了吧,讓你跟你大嫂好好學學是為了你好,不然等你嫁了人,一技之長都沒有,看你到了婆家不愛欺負。”
溫氏在三夫人說這話的時候,手中握著茶杯被緊緊的攥住,她就什麼都不會,除了在看賬本,做生意上有些本事以外,這些東西卻是真不會。
區氏和朱氏到也不嫉妒,璞玉那句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就像是說進她們心理一樣,的確,與璞玉比起來,她們會的極少,可是隻要自己能入相公的眼,會不會又如何?
顏老夫人也是滿意的看著璞玉,這個大孫媳婦很懂得與人相處之道,不會讓自己的鋒芒太盛,讓周圍的人不自在,也不會讓自己的鋒芒被掩,讓別人都能在不經意就發現了自己的妙處。
這一刻,顏老夫人胸腔裏充滿了驕傲與自豪,璞玉這樣的媳婦,其實是顏老夫人心中最完美的一種向往,精明,周全,有才氣,又不傲氣,與她相處,隻會讓人覺得舒服,又能在她身上不斷的吸取知識,充識自己,生活中人總要有個對比,有了這個對比,才有前進的動力,這就是目標的作用,就像顏家的男兒,如今顏家的家業在褚州也算是首屈一指了,可是出了褚州,顏家也不值什麼,因此顏家的男兒就把目光放到了那些大商股,甚至說那些皇商的身上,這就是顏家下一期的目標。
而褚州城裏,又有多少的小商家把顏家作為自己的目標。
顏家的少爺們早就覺得這個大嫂不一般,雖然接觸的少,可是每每都是讓他們驚喜不斷的,就像是翻開一本書,頁頁都是新篇章。
幾兄弟少不得羨慕的看著顏正陽說道:“大哥可真不夠意思,就算是怕累著大嫂,也不至於瞞的這般緊,早知道大嫂會彈琴,咱們早就一飽耳福了。”
顏正陽對於兄弟們的埋怨,苦笑連連,就是他,也是聞都未聞,何來與弟兄們分說。
時間不長,顏正升的丫頭先回來的,畫紙鋪好,筆墨硯台均都擺設完畢,冉紅帶著冉霜也捧著琴回來了,冉霜後麵還跟了紅袖過來,碧荷被留下守了院子。
孫大娘早就派人去庫房把琴桌翻出來,那把琴桌還是老太爺活著的時候采買的,就想著後世子孫當中沒準能出個才子,附庸風雅,隻可惜一直當古董被放了起來,如今難得的被拿了出來。
冉紅捧著琴放到了擦試一新的琴桌上,又試了試墩子的位置,覺得剛好,便起了身。
碧荷把手中的掐絲琺琅花鳥圖案的香爐放到了琴桌的一角,打開了蓋子,冉霜打開了帕子從裏麵拿出一塊沉香木的香片放到了裏麵,不一會,香煙便徐徐飄出。
小丫頭備好了熱水,碧荷上前伺候著璞玉褪了手腕上的鐲子,冉霜拿了幹帕子,冉紅又遞了一條過來,隨後碧荷統統的接了過去,冉紅才扶著璞玉到了琴台前坐好。
這一係列的動作,不隻看的顏家的幾個少爺咂舌,就是二夫人、三夫人、區氏、溫氏、朱氏也是滿眼的驚訝,從來不知道丫頭可以伺候的這般精細。
顏正巒更是忍不住打開扇豔羨道:“燓香燃琴,單以大嫂這番作為,想來大嫂的琴音也是悅耳至極。”
眾人的目光各異,顏大夫人卻是直直的盯著那個琴台,或者說是琴台上的那把琴,久久的反應不過來,若是沒看錯,那應該是祈家祖傳下來的琴,怎麼會?怎麼會在璞玉的手裏?
冉紅抬眸向七少爺顏正升看去,見顏正升已準備妥當,便輕聲道:“奶奶,七少爺準備妥當了。”
淡淡的閉了閉目,有多長時間沒有撫琴了,似乎很久,又似乎沒有多久,是沒有知音了嗎?
璞玉慢慢的問著自己,不對,自己學琴的時候是因為自己喜歡,是因為自己想要成為爹娘心理驕傲的孩子。
理順了心理的思緒,終是伸出了纖纖十指,拔下了輕柔而有力的第一指。琴開始共鳴,發出陣陣悅耳之音。其琴聲忽而如潺潺小溪,靜靜地淌過原野;忽而如高山流水,叮叮當當奔流不息;忽而如靜夜裏小蟲兒噥噥;忽而如悠林裏小鳥兒竊竊私語;忽而如小河激流勇進;忽而如江水滔滔;忽而靜如大海;忽而如波濤洶湧;忽而如萬馬奔騰;忽而如江河止水;忽而如鶴翔於淺灘;忽而如鷹擊長空;忽而如鳳舞於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