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到頭頂,灼熱的陽光照射在扶蘇的背脊上,讓扶蘇周身有些發癢,扶蘇感到手中的耒耜也變的越發沉重,用耒耜翻土變的越發艱難。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進了眼睛,配合刺眼的陽光,讓扶蘇覺得眼前的事物越發模糊。
扶蘇過去的鍛煉,最多也就是練練劍法,其餘的,也就是讀書做賦,慈粗活重活,從未做過。
隻不過勞作了這一會兒,扶蘇便覺得痛苦難耐。
而章邯卻比扶蘇好上一些,以往章邯在軍中待過不少時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軍事訓練讓章邯的體魄和耐力都比扶蘇強上不少。
正當扶蘇準備歇息一會兒,一道聲音躍入扶蘇耳中,“遊學的士子,慈粗重活計,若是幹不來還是交還給老丈吧,何必自討苦吃?”
扶蘇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便看到一位墨者光著腳站在一旁,瞧著自己幹活。扶蘇清楚的記得,原本這位墨者幹活的位置距離自己甚遠,卻沒想到此刻就趕上來。
扶蘇眉頭微皺,不過旋即眉頭舒展開來。眼前的墨者話的確不中聽,但並沒有錯。
自己不過幹了這麼一會兒,又有什麼資格喊累?又有什麼資格叫苦?需知中國的農民兩千年來就是以這樣的生活方式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他們的一生都拴在了土地上,豈不是更應該叫苦?可誰又看到了?誰又對他們心生同情?
今時今日,自己所做的這些,也隻能算是償還一點嬴政所做下的罪孽。
章邯正想兩句,卻被扶蘇製止。
扶蘇忍下心中的不耐和煩躁,用力將耒耜的尖頭插入土壤,然後用腳踩在耒耜的橫梁上,使耒耜深入土壤,最後雙手用力,將土塊翻出。
一遍又一遍的動作,近乎讓扶蘇麻木,可扶蘇依舊執著的在田野上勞作。
過了一會兒,扶蘇旁邊的墨者道:“遊學士子,我勸你還是放下手中的耒耜,你看看我們和這些在田地耕作的農夫,可有一個身穿你身上華貴的衣衫?穿著這樣的衣裳,怎麼能幹農活呢?”
“你……”章邯在一旁聽到墨者的挖苦,心中驀然生出一股怒氣,正欲亮明身份,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在一旁的扶蘇卻將他攔了下來。
扶蘇回頭問道:“老丈,家中可有做農活的衣裳,我與你換換。”
那位墨者老丈也是認識,是墨家巨子的徒弟墨楚,平日來,也幫過他不少忙,給饒感覺雖然很自傲,卻從來沒有今日這麼咄咄逼人。
老丈本以為扶蘇會禁不住墨楚的挖苦,直接撂挑子不幹,卻沒想到扶蘇依舊執意幹下去。忙道:“我家中還有我兒子的兩套衣服,兩位若是不嫌棄,到家中一換。”
“多謝老丈。”
扶蘇道:“我叫蘇腹,他叫甘耳,還未問過老丈名諱?”
老丈微微一笑,道:“不敢當客人問,我叫陽。”
扶蘇知道,這個時代隻有一些貴族才有姓氏,平民百姓名字往往隻是一個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