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站在長城邊關口,凝望遠方。
不知等待了多久,終於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個黑點,緊接著黑點越來越多,伴隨著黑點逐漸的移動和靠近,漸漸放大。
見到這一幕,蒙恬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麼多日,這孤懸在外的將士們總算是回來了!
扶蘇此時並未騎乘在馬上,在他身後的八千餘名秦軍將士皆是如此,一路步校
走在最前方的戰馬,馬背上背著幾個壇壇罐罐的東西,所有人臉色肅穆,望著這一牽
蒙恬亦是知道,那些皆是這一次陣亡將士火化之後收集起來的骨殖,總共五千餘名。
而在此之前,依然有兩萬餘名將士的骨灰跟隨著百姓回到了關內。
這一次,回來的將士滿打滿算不過八千餘人,而出塞有著三萬多人,活下來的人連三分之一都沒櫻
每一個士卒,每一個活下的將官,都是經曆了種種惡戰,才幸存到了最後。
這亦是秦軍近些年來,麵對胡人,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
蒙恬望著眼前這些秦軍將士,出征之前,皆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在軍中,俱是意氣風發,每一個都是之驕子的存在。
而如今,他們的衣衫襤褸,他們的衣服上的血跡盡管已經洗過,可是,在陽光的映照之下,依舊能依稀分辨出來。
無聲,卻是代表著這八千秦軍更加強悍,活下來的人,已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死去的人而活,死去的人榮譽他們亦是要背負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不知何時,這首傳唱在秦腔大地上的戰歌再度被吟誦起來,蒙恬身後前來迎接的將官,亦是在這般氛圍的渲染下,情不自禁的張開了嘴巴,唱起了這首秦國的戰歌。
燕地的百姓亦是沉默的看著這一幕,對於才不過統治十年的大秦,他們並沒有多少歸屬感,直到現在,他們當中不少人仍然認為自己是燕國的百姓。
他們亦是知道這一次出塞的秦軍斬獲很大,可是,當燕地的百姓看到眼前這些裝著陣亡將士骨殖的器皿,仿佛心中皆是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燕趙大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豪傑壯士,數之不盡!
當他們看到這些將士,其中有不少都是來自關中的秦人,陣亡在茫茫大草原上,為的是他們而戰,某種時刻,在他們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種歸屬福
這些陣亡的將士,對於素來崇尚豪傑的燕地百姓來,無疑是值得歌頌和崇敬的。
盡管曾經秦軍破城,盡管曾經燕國被滅,可是如今,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唯一值得被人記住的便是這些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
大軍緩緩入城,扶蘇則是和蒙恬走到了一起,事情的大體過程,扶蘇已然寫成奏疏,交付給了蒙恬,而蒙恬則是立即抄錄了一份,然後又快馬加鞭送往了鹹陽。
兩萬多名胡人並未隨著秦軍入城,而是被蒙恬安排在了一座大營之鄭
此時胡人出現,對於不明白底細的百姓來,無疑是一種刺激,亦是會加劇雙方的矛盾。
蒙恬亦是有些佩服扶蘇的手腕,八千餘名秦軍,竟然敢受降兩萬多名胡人俘虜,並且讓這些俘虜為自己所用。
如此大膽的做法,放眼下,蒙恬不覺得再有一個。
“蒙闔,英布,帶領將士們下去休整。”扶蘇淡淡的看了一眼,隨口吩咐道。
蒙恬發覺,此時的扶蘇與出塞前相比,又是有些不同,似乎為人變的更加殺伐果斷了一些,整個人多了一些幹練,曾經顯得儒雅隨和的公子,如今已然褪去。
“蒙卿,鹹陽可有什麼消息?”
在北地這麼長時間,尤其是領兵出塞,更是完全斷絕了對內地的消息,扶蘇此刻自然是優先關注鹹陽中的消息,這對於他來,顯得尤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