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的笑得開懷,“你還是這般心急,你還記得不記得,你我當初為大當家的鞍前馬後,你這心急的性子吃了多少苦?”
三當家的吭哧兩聲,不耐道,“不記得了。”
“我都記得。”
星光若雨,落在二當家的眼裏,他昂著頭,下巴上的胡須隨著說話,一翹一翹,有些滑稽,三當家的卻笑不出來。
“那年,你、我、大當家的,策馬同遊,我們看盡這東海淳樸民風,立誌要以身為盾,阻萬妖城禍害這東海百姓。”
二當家的憧憬的語氣,倒真的讓三當家的想起那年,東海春意正濃,大當家的說要建立一個可以匹敵萬妖城的組織,用他們的血,保護一方百姓,三人共享榮華,一同並肩,看天地浩大。
哪知不過幾年,他們才剛剛將除妖盟這龐然大物般的組織轉動起來,大當家的放心閉了關,他們二人便開始爭權奪利,甚至不止一次以語為刃,互捅刀子。
這些往事像在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他的心微微抽動著,有些難受。
隻是他向來不會嘴上服人,便輕哼一聲,“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還提什麼。”
“這些事,這麼多年來,總在我夢裏浮現,與你怕是有十多年,可對我來說,一切宛如昨日。”
二當家的笑意安然,那副老態,在三當家的眼中漸漸與十多年前那個鮮衣怒馬的青年重疊在了一起。
眼淚在眼中打轉,三當家的眼眶微微紅了。
他猛然端起二當家的倒的那杯濁酒,咕嘟咕嘟的喝著,淚水悄悄流進酒裏,更覺這酒苦澀的很。
“那小姑娘走時說的話,我初以為荒誕可笑,可直到除妖盟崩塌的這一刻,才知深有其意。”
二當家的搖晃著腦袋,似乎有些醉了。
“我悔了,悔不該與你爭鬥,悔不該被權勢迷了眼,悔不該如此愚蠢,將除妖盟從根裏腐了爛。”
“三弟,你……可悔?”
他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像個午夜流浪的醉漢,披著滿身星辰,悵然若失。
“夜深了,早點休息。”
話落,三當家的滄桑的臉上,肌肉抽動一二。
他忽的低下頭,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酒碗落地未碎,滴溜溜的在地上打著轉,滾落到二當家的腳下。
酒碗晃動了兩下,似乎在掙紮,卻掙不過這天道定理,掙不脫世間規律,慘然倒扣於地,再無聲息。
二當家的背對著這一切,幽然一歎,搖擺著身體,匆匆離去。
三當家死了。
臨時駐地內人人自危,都在盛傳是二當家害死了三當家,因為有人看到昨晚二當家在三當家的酒水裏放了東西。
這件事情在除妖盟內引起了極大的風波,二當家的一係手下與三當家的手下之人在穀中對峙,劍拔弩張,嚇得婦孺小兒啼哭不止。
二當家未發一言,獨自在穀頂呆了一.夜。
清晨載露而歸,他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緒,麵無表情的吩咐手下厚葬三當家的。
三當家的一係人吵鬧著要二當家的給個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