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婕妤在岐山逛了一遭,采摘了一些草藥和野果,不覺間,居然又來到了伯邑考修養之所——那間茅籬。
柴扉緊閉,梧桐依舊,而鳳凰無蹤。
想著當日,兩人對立梧桐下,笑談吹簫引鳳故事,言語間不經意流露出對弄玉和蕭史笙簫和鳴的無比豔羨……
歐陽婕妤歎了口氣,自思,這種狀況怕是要好些日子才能淡忘了。
苦笑了笑,轉身準備離去。
柴扉卻被人打開了,一抹修長的身影走了出來。
對方許是沒注意門外有人,徑自往梧桐樹下走來。
歐陽婕妤呆呆看著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
隻見他,雙手從袍袖中探出,碧玉簫緩緩湊往唇邊,瑩白的手指按壓在音孔上,氣息吹入,嗚嗚之聲響起。
歐陽婕妤對古典音樂了解不多,欣賞水平也不高。此時,簫聲入耳,除了覺得很動聽之外,就隻有一種憂傷的感覺。她以為,這是因為簫音本身音色偏淒婉的緣故,應該不是曲子本身或者吹奏者所表達的情緒。
曲子不長,很快就吹奏完了。
吹奏者卻不忙著回屋,轉身在石凳上坐下,碧玉簫隨手往石桌上一擱。
柴扉又被打開,小喜手端托盤走了出來,托盤裏放著一壺茶和一個瑩潤的玉杯。
“世子。”小喜邊打招呼,邊斟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伯邑考接了過來,輕輕抿了一口。
“你去那邊看了沒?”
小喜笑嘻嘻地說:“看了,是回那茅草屋去了。”
伯邑考點了點頭。
小喜笑嘻嘻地說:“世子,還真奇怪了。歐陽姑娘在侯府裏住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離開了,而且連聲招呼都沒和世子打,好歹當初還是世子親自帶進府中的。”
伯邑考愣了一下,恍惚想起,當初進侯府之前,她跟自己說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就留在自己身邊,自己回答她說她想留多久就留多久。難道,這麼快,這個“多久”就沒了?
原本這些都沒在意的,原本他也不是那麼介意她的來曆的,原本他覺得就算她是別有居心自己也會很好的處理的……可這一切都在進府的當天被破壞了,那一下情不自禁的輕輕碰觸,撩起的是他心底從沒經曆過的惶恐。
堂堂西岐世子,天下大事都不放眼中,而這種不可掌控的惶恐感覺卻粉碎了他在對她這件事上的自信。
知道自己的避而不見很傷人,想做些什麼,最後卻總是因重重顧慮而打消念頭。矛盾中,半年過去了。而她,終於受不了他的冷落,離開了。
花廳內,家宴正歡,小童輕輕一句“世子,歐陽姑娘走了,剛剛小的在門口碰見,她托小的代為向世子道別”令他驀然變色。
瞬間,歡鬧感覺不到,陣陣不安在心底泛起。
她,走了。
她,走了!
……
食不知味撐到家宴結束,而後,他含笑對祖母、父母三人說:“祖母,父侯,母親,近幾日感覺越發冷了,孩兒想去岐山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