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風雲烈卻淡淡轉開目光,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他懷裏抱著的兒子初輕塵,同樣是四歲多的孩子,這一個就能在父親的懷裏幸福歡笑,而小團子……

風雲烈心頭一痛,眸光黯淡下來。

從機場出來,俞團團隨手翻看手機,卻看到一條讓她震驚的新聞,不由驚呼出聲。

“怎麼了?”正有些走神的風雲烈聞聲,連忙緊張地問道,“哪裏不舒服,還是扭到腳了?”

“沒,我沒事,不是我,是……”俞團團指了指手機,神色還有些難以置信,“是這條新聞……怎麼會這樣?”

風雲烈湊過去,看到手機裏的新聞標題——

“全國舞蹈大賽突發意外,有望奪魁的參賽選手君梨紗不慎墜樓身亡!”

“你認識她?”風雲烈問道。

俞團團有些怔怔地點頭:“君梨紗,是我以前參加舞蹈比賽時最為強勁的對手,雖然我經常會勝她一籌,可是說實話,我心裏非常敬佩她,我跳舞全憑悟性與天賦,而她,才是真正苦練出來的,是個以舞為生的舞癡,可是怎麼會這樣……”

“好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她還那麼年輕……”俞團團有些難過,惋惜不已,“難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嗎?”

風雲烈見她小臉黯然,生怕她情緒受到影響,連忙輕輕摟住她,柔聲勸慰:“你別難過,我們經曆了那麼多,你還沒看透嗎,死,並不一定就是結束,也許,是另一段全新的開始,甚至,可能是更為精彩的人生。”

俞團團微微一怔,看向風雲烈那如海般幽邃的深眸,心中忽然釋懷。

“對啊,也許……這就是命運奇妙的安排呢。”

兩人相視一笑,不再為此事掛懷。

車行路上,風雲烈看似專心開車,但眸光中透著絲絲複雜,甚至偶爾有些出神。

“你怎麼了?”俞團團敏感地察覺到,輕聲地問。

“沒……”風雲烈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團團,願不願意陪我去一個地方?”

“當然願意!”她立刻答道,都沒問是去什麼地方。

風雲烈莞爾,沉鬱的心稍稍輕鬆了一些。

九庹山。

後山密林盡去,煥然為一片清幽竹海。

風雲烈和俞團團沿著竹林小徑一路向前慢慢走去,遠遠的,便看到一道孤獨靜立的背影,修長挺拔的身形,仍如往昔一般風采翩然,唯有那一頭雪色長發,盡顯無盡的蒼涼。

風雲烈與俞團團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不禁心痛,竟不忍再上前打擾。

然而龍行卻已有所覺,轉過身來,見是這一對璧人,不由淡淡一笑。

“既然來了,就來看看你母親吧。”他深邃的眸光,輕輕落在了風雲烈的臉上。

兒子容貌肖似其母,一見便是一陣心痛,卻又一陣欣慰。

風雲烈牽著俞團團緩步上前,墓地裏,坐落著一座嶄新的衣冠塚,而一旁,曾經的風尋與俞團團的衣冠塚早已拆去。

“這裏立過的衣冠塚,主人最終都無恙歸來,所以……”龍行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相信,你母親總有一天也會回來。”

風雲烈望著那座十分精致漂亮的墓碑,無語凝噎。

俞團團悄悄抹去眼角的淚花,將懷裏一直捧著的一束康乃馨輕輕放在墓碑前,雙手合十,虔誠地垂下眼簾,心中默默祈禱。

媽,這是兒媳第一次這樣稱呼您,希望您不會介意,此時此刻,惟願上蒼垂憐,希望母親能早日歸來!

媽,風雲烈他……真的很想念您。

靜立半晌,龍行雖不舍,卻擔心俞團團的身體吃不消,催著他們盡快下山回去。

風雲烈扶著俞團團緩步離開,走出老遠,終於忍不住回眸看去,那一道孤獨的身影,實在讓他心痛。

“父親,”他第一次這樣稱呼龍行,真摯而又珍重,“請多保重!”

龍行微微一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最終遙遙淡笑著點頭,眼眸中淚光浮動……

竹林盡處,一襲黑衣的男子雙手抄在褲袋裏,默默凝望著不遠處的情景,聽到那一聲父親,他抄在褲袋裏的手微微一緊。

正失神間,見風雲烈已轉過身來,他連忙轉身想要離開,卻隻走出幾步,眼前就有人影一閃,風雲烈穩穩立在幾步開外,回身看來。

龍禦摸了摸自己漂亮挺直的鼻子,有些尷尬無語,風雲烈卻眸光溫和地看著他,淡淡一笑。

“什麼時候有空,跟我一起去看看小團子吧。”

龍禦聞言,抬眸看向風雲烈,眸光相接,一切盡在不言中。

稍頃,兩人相視一笑,如有習習清風,輕輕拂過彼此眉端,心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