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我懂,館長也懂。
但是,你告訴我?
無論生前還是死後,沒有錢,怎麼活?
維持生命的就是幽冥之力,當幽冥之力補充的趕不上消耗時,你,我,他們,都得死。
義舍太窮了,窮的就連三天都吃不上一頓肉,更不要說給義舍中的人們補充生存下去必須的幽冥之力了。
幽冥之力就是錢啊,而在義舍中逝去的人們,吃義舍的,住義舍的。
死都死了,死後的幽冥之力就是對義舍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回報了。”
原來,自從創建義舍的杜公消失不見後,雖然按照杜公之前立下的規矩和字據,陽間各地燒給杜公錢幣,仍讓能夠通過陰陽錢庫進行支取,但是這筆錢一年少過一年。
從一百年前起,每年義舍從陰陽錢庫中能支取到的冥幣,一年不足一萬貫,但是義舍每年平均有三千人在義舍吃住,這三千人基本都是異常窮困的。
除此之外,還有像張澤這種新來的亡魂,或者別的無生城前來遊曆的人,這些人一年下來也有幾千人。
加上義舍維持最低運轉所需的三百人,一年下來義舍的各項開銷在三萬貫以上!關鍵這筆開銷還是按照張澤所見到的素饅頭、素湯、鹹菜為主要食物的前提下。
雖然也有在義舍中花錢買加餐的,但是一年下來也就兩三千貫而已,入不敷出之下,義舍的院落越來越破舊,從前年起,就連在門口的看門人,都已經裁撤掉了。
無它,義舍實在是太窮了,百年下來,義舍整整虧掉了二百萬貫!
這二百萬貫早已經將杜公留下來的財富花光了,館長曾說,過了今年,義舍還得再關閉二十間義殿,不然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每天吃素饅頭、素湯、鹹菜,能頂的什麼用?
隻不過是讓人不覺得餓罷了,但是身上的幽冥之力是在逐漸減少的。
得不到最低限度補充的話,義舍中的人,都得死!
所以!已經死掉的人,咱們吃的不是他的肉,隻是在補充幽冥之力罷了。”
殿長越說越激動,頭上那大部花白的頭發就像要豎起來一般,眼睛通紅,雙手緊攥,握拳大聲吼道:
“另外告訴你們的是,所有在義舍中死去的人,都是自願在死後被分而食之的。
而這,也是所有長期在義舍中生活人們的共同認可的事情!
這些肉丸,都是死去的人留在這陰間最後的貢獻!
他們沒有死,他們隻是換了個方式,以幽冥之力的形式在義舍人們的身上得到永生!”
張澤明白,麵前激動異常的殿長,並不是因為給他們講解而激動的,而是因為見慣了義舍中的這種生死相與,也早已心中做好了同樣的準備,才會如此激動,甚至留下了一絲淚痕。
望著殿長那吃了很多肉丸才恢複了一小部分黑色的頭發,那花白的頭發隨著殿長的話語一起一伏,看上去就像一隻白頭鷹一般。
本打算出言說些什麼的張澤,看著殿長再次張開的嘴巴,選擇繼續靜靜聆聽殿長的話語,隻見殿長站起身體,雙眼緊閉,雙臂伸展高呼道:
“義舍之名,皆因義舍之人,心中皆有舍己為人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