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注視著江漓,脫下了頭上戴著的盔帽。
江漓在這一瞬間,內心有些觸動。
身後,鐵騎踐踏聲也逐漸小了下去。
江漓回首,卻見,帝京長街之上,森然的大周鐵騎,紛紛佇立。
他們抽出了腰間的刀劍,皆是插在了雪地裏。
每一位士卒都在大雪紛飛下哈著熱氣,紅著臉,看著江漓。
江漓抱著白青鳥,渾身染血,臉色蒼白,蒼白下的臉卻是流露出了一抹動容之色,他仿佛猜到了這些士兵們的目的,心中像是被重錘給敲擊中似的。
此時此刻,渾身的血管中宛若有一股熱流在湧動,他的眼睛像是被飛雪給凍的忍不住滾淚。
他想起了與大周精兵鎮守在原赤城後的日子,那時候的他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雖然形勢危機,但是江漓卻不曾放棄,激勵著每一位士卒。
誰說兵家皆無情。
江漓咬了咬牙,沒有浪費時間,抱著白青鳥,轉身背對大周精兵鐵騎,爾後,腳下靈氣噴薄,白雪陡然炸裂。
身軀倒射而出,朝著城門外踏雪飛奔而去。
逐漸的與大軍拉開了距離。
拉開了回不去的距離。
羅成收了刀,雪中挎刀,衝出了帝京。
在穿過兩位打開城門的老兵身邊的時候,隱隱約約間,江漓似乎聽到了兩位老兵的沙啞的帶著些帝京口音的聲音。
“將軍,活下去。”
“來世願再做將軍麾下兵。”
轟!
腳下的雪炸開,江漓和羅成終於衝出了這座古老的城池。
外麵,白雪皚皚。
二十位黑龍鐵騎跨過了大周精兵,追逐而來。
“誰讓你們開的城門?找死嗎?!”
一位黑龍衛瞪圓了眼,怒吼了一聲。
於馬匹上,揮刀甩過,兩位老兵的頭顱便衝天而起。
血色城樓前的白雪。
黑龍衛策馬追殺而出,大周精兵互相對視,不急不緩的抽出了插在雪中的武器,追殺出城。
隻不過,他們並沒有太多的動力便是。
江漓望著眼前的皚皚白雪,有些頭昏眼花。
羅成咬著牙跟隨,他挎刀奔走。
身後,馬蹄聲急響,二十位策馬的黑龍衛追殺而來。
雖然出了帝京,但是形勢仍舊危急。
驀地。
漫天飛雪中。
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搖搖晃晃行走而來,誦念著含糊不清的詩句。
那是一位邋遢書生,手中拎著個酒壇,走兩步,灌一口酒。
在邋遢書生的身後,是一位背著把長槍的少年,少年也著一身儒衫,不過手中卻抱著兩個未曾拍開封泥的酒壇。
邋遢書生和背槍少年就這般,以格格不入的姿態,闖入這片充滿殺機的雪中戰場。
羅成凝眸,看著這攔路的邋遢書生,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那是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江漓抱著白青鳥倒是愣了愣神。
身後。
二十位黑龍鐵騎拉扯韁繩,馬蹄高揚,濺起滿地白雪。
“閣下何人,帝京黑龍衛捉拿要犯,閑雜人,退!”
為首的黑龍衛開口,道。
邋遢書生抱著酒壇,灌著酒。
忽然酒壇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抬起雙手,剝開了額前淩亂的發絲,露出了一張眾人熟悉的麵龐。
“浩然宗,孔南飛……插翅難飛的南飛……嗝。”
“來接一位老朋友,誰攔……嗝……誰死。”
邋遢書生,身後的那背槍少年,想了想。
忙道:“孟浩然,浩然宗的浩然……”
少年剛說完,邋遢書生便轉過頭,瞥了他一眼。
少年頓時語塞,趕忙將抱著的酒壇拋給了邋遢書生。
空氣似乎瞬間變得冷寂。
隻剩下了漫天風雪吹拂的聲音。
江漓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道邋遢身影……
這是……孔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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