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靈壓棋盤漂浮在了他的麵前。
“對弈一局?”
陸番道。
手輕輕一推,白棋棋盒頓時飄飛向了墨北客。
墨北客接住,臉皮子微微一抖。
“傳聞陸少主棋藝無雙……那老朽,便獻醜了。”
墨北客捧著白色棋盒,夾起一顆棋子,落棋盤。
陸番挽袖,也夾起一顆棋子,輕輕搭落棋盤。
風雪中,兩人安靜對弈。
漫天風雪都仿佛成了背景,無法影響兩人分毫。
你來我往,清脆的落子聲,絡繹不絕。
墨北客越是落子,就越是蹙眉,許久之後,他的額頭上都有細密的汗珠浮現而出。
他自問棋藝不弱,可是,這一局棋,他根本跟不上陸番的節奏,對方的棋勢飄忽不定,仿佛一雙眼眸鎖定了棋盤的每一個角落。
墨北客的鼻尖,一滴汗滴落,滴在了雪地中。
他放下了手指夾著的白色棋子,搖了搖頭。
“老朽輸了。”
陸番靠著輪椅,手一擺,頓時棋盤上的棋子便紛紛納入了棋盒中。
“我知道你來想要問什麼,其實下完這一局棋,你的心中應該也有答案了。”
“你這一趟算是白走。”
“為了讓你不要有多少遺憾,我就用當初回答夫子的話來回答你吧。”
陸番靠著輪椅,白衫輕輕漂浮,看著墨北客,道。
墨北客一怔,當初回答孔修的話麼?
墨北客正襟危坐,“願聞其詳。”
陸番笑了笑,目光望向了北洛湖,“不管大玄也好,西涼也罷,隻要不招惹北洛城,北洛城也不會管你們……”
“若不招惹我。”
“這廟堂,這天下該如何便如何……與我何幹?”
“畢竟我路平安,一向以誠待人。”
墨北客聞言,頓時一怔。
他聯想起白玉京現世的種種,倒是的確沒有親手插手廟堂。
有,也是因為招惹到了陸番。
就如當初的北洛城世家,又如當初帝京中的那些擬檄文伐陸番的大臣……
白玉京存在的目的,更多的……似乎是為了培育修行人。
一個單純的修行人勢力?
除了當初那一紙天機止戰令以外,不過後來,墨北客也清楚,白玉京的那一紙止戰令,怕是因為白玉京預料到了天地要蛻變,五胡要亂周,所以才發布的。
墨北客情緒複雜,看著陸番,站起身,拱手道:“老朽知矣。”
此時此刻的墨北客也明白,自己有些魔怔了,因為一直研究陸番,反而有些跳不出這個怪圈,實際上,他跳出來看陸番,便明白……他這一趟來北洛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哪怕是江漓都認的清楚,隻要不去招惹北洛,北洛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動作。
從陸番處得到了答案,墨北客便不再詢問,而陸番也不再理會他。
自顧自的擺盤棋局。
墨北客看到了遠處的孔南飛。
他走近,便見到了夫子墓。
莫天語與孔南飛看到墨北客,則是情緒複雜,夫子生前一直以來的對手,沒有想到,兩者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墨北客盤坐在夫子墓前,對著墓碑說了許多。
更多的像是嘮嗑家常。
墨北客和孔修一輩子都在爭,兩人從未這般恬淡的坐下交談,這一番談話雖然隻是墨北客自顧自的說,可是,墨北客卻說的很開心。
說完後。
墨北客走了,重新撐著竹筏離開了北洛湖。
佇立竹筏上,佝僂著背的墨北客望著夫子墓的方向。
厚重的眼袋下,浮現出了些許的羨慕。
夫子死後能葬於湖心島這般仙境之地。
他墨北客今後到底化作何處一柸黃土猶不可知。
墨北客離開了北洛城。
登上了馬車,快馬加鞭往原赤城趕去。
……
厚重如鉛塵般的雲層下。
望天城。
霸王佇立於戰車,三馬拉著戰車。
目標直指,帝京方向。
身後,西涼武將揮舞武器,戰鼓擂動,號角吹響。
西涼大軍浩浩蕩蕩……往帝京方向踏步而去。
通安城中,許楚看了看天色,到了與霸王約定好的時間,便下令讓通安城中大軍,卸下輜重,往帝京快速攻伐。
江漓能夠判斷出大玄和西涼在爭速,許楚和霸王豈能判斷不出?
對於霸王而言,不需要任何的修整,一路攻伐,一路碾壓,直搗帝京黃龍便可。
……
原赤城。
澹台玄騎乘著戰馬,江漓和諸多武將湊在他的身邊。
墨矩和墨北客這兩位謀士不在,澹台玄卻也終究要做出決定。
他看向了晦暗的天穹,望向了帝京的方向。
身後,大玄國的大軍經過了原赤城的一戰,疲憊仍舊未消,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流露著興奮和期待。
他們沒有退縮,也沒有畏懼,在伐周的同時,欲要與西涼大軍爭一爭。
澹台玄笑了起來。
鏗鏘一聲響。
白刃之華仿佛撕裂了沉重的鉛雲。
劍尖直指帝京方向。
號角聲吹響,在大雪天中赤膊的鼓手,不斷的掄動鼓槌,戰鼓聲仿佛跳入幹草中的火星,點燃了每一位大玄國士兵的沸血。
澹台玄白刃遙指。
江漓銀槍揮動,大玄國大軍從原赤城進發,碾碎了滿地的素雪,直逼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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