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原忍大腿因為疼痛微微顫抖著,地上散落著空玻璃瓶和斷成三兩截的木刀。

林答躺在地上,隻剩下腦袋,胸口,和右手。

他的胸腔下方有一道巨大的斜裂口,將其以下的部分都和他分了開來,裂口處充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就像是摔碎後,又被重新拚接好的瓷器一樣,隻不過他的裂痕更加明顯。

已經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複讀者神父,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張原忍走向自己,準備著終結自己的生命。

“你活不久了。”林答這樣判斷道。

“看起來你才是那個活得不久的人。”

林答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嗬,我從沒想過我會輸。”

張原忍痛苦地吸著氣說:

“嘶,你說過的傲慢不是好東西。”

林答好奇地問道:

“你知道嗎?”

“知道。”

林答平靜地看著張原忍,等待著自己必然到來的終末。

“看起來你做好了準備。”

“當然。”

林答的嘴巴動了動。

張原忍的回答是將他的頭部擊碎成數十塊小碎片。

達爾文想要活著。

達爾文想要活著,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他對於生命的渴望僅僅來自於對死亡本能的恐懼。

不是對於未知的恐懼嗎,也不是對死後世界的恐懼,更不是因為受到主流觀念的影響。

如果硬要說的話,他的恐懼隻是出自於,那經過不斷淘汰,不斷選擇,在奇妙的巧合之中出現的,大多數生命都有的本能,基因裏對於死亡的畏懼。

不同與主流價值觀裏對死亡的敬畏,達爾文並不尊敬死亡,隻有最純粹,不含雜質,來自生物演化的恐懼。

如果隻是這樣,那麼達爾文覺得自己應該是一位勝於絕大多數人的勇者,因為他對死亡的恐懼隻剩下所有人共同擁有的那一部分——本能。

但可惜的是,達爾文也不怎麼熱愛生命。

美食沒有興趣,愛情沒有興趣,友情沒有興趣,金錢沒有興趣,藝術沒有興趣,社會地位也沒有興趣。

啊,倒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如果能夠不勞而獲的話,他還是很開心的,隻不過當需要付出努力的時候,他就完全提不起興趣了。

一直以來沒有夢想,沒有目的地的他,隻有一個最基本的任務,那就是活下去就好了,如果能夠有一天遇到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完美了。

然而雖然稱不上行屍走肉,但也隻能說平平無奇的他,卻也有一天能被一位漂亮,溫柔,且果斷主動的女性一見鍾情,而這位女性的死亡還和他有關。

他是否要犧牲自己平凡無趣的生命,為她複仇呢?

達爾文這樣捫心自問。

不要。

他花一秒得出了結果。

他根本不知道複讀者是不是隨便瞎說的嘛,也許本來的喬治娜隻是對他有些好感而已,但是複讀者刻意將其誇大,很可能為的就是讓他在衝動之下成為複讀者。

即使複讀者說的完全真實,達爾文其實對喬治娜並沒有多少了解,她的一見鍾情和愛意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單方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