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離開了東聯邦第九高中。
他剛剛了解到了兩個消息。
一,李無的確是這裏的學生,而且還是班長。
二,她現在恰好不在學校,而是在進行“家訪”。
達爾文順著她同學給出的地址,彎彎繞繞地來到了城市的角落。
達爾文背後,到處都掛著精美的電子屏,周遭的牆壁或是能看出常常清理的痕跡,幹淨到能看見反光,不然則是布滿了具有後現代風格的藝術塗鴉。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打扮也各色各樣,有的走簡約風,身穿純色短袖,但是衣服上隱約可見的lg還是暴露了其不菲的價值。
也有人特立獨行,身上的衣服閃爍著各色電子光,身上的圖案也大多是骷髏頭,打過碼的色情人物,或者是人類的斷肢和鮮血,無時無刻都在向眾人張揚著自己的個性。
當然了,時不時還會走過身穿動力甲,或披著外骨骼,或通過手術裝上義肢的家夥,不同於前麵兩者大多是年輕人,能玩得起這種“高科技”的人基本都是成年人,或者有特殊需求的職業人士。
四處的漂浮的型無人機在進行著清潔和向導的作用,甚至有些是專門的廣告無人機,在光鮮亮麗的各色店鋪前徘徊。
然而達爾文身前的街道不一樣。
地麵上的垃圾隨處可見,牆壁黑的甚至有些泛黃,智能無人機也自動繞開這裏,癱坐在地上的人都衣衫襤褸,用這充滿嫉妒和怨恨的眼神注視著外麵路過的人們。
就像一群饑腸轆轆的鬣狗,卻畏懼於外界過於閃耀的光芒,隻能卷縮在自己的領地舔舐著肮髒的毛皮。
這裏是貧民窟,偉大聯邦最陰暗的地方,最有責任心的清潔工也不會去打掃的角落。
喬治娜的沒錯,自從《人類救濟法》發布了之後,沒有人會落到真正無法生計的下場,所以聯邦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所謂的貧民了。
但貧民窟裏的家夥,不算人。
至少聯邦法律是這樣規定的。
《人類救濟法》頒布於06年,而貧民窟的形成是在01年。
自戰爭結束之後,大量的無身份證流民湧入聯邦共和國,無家可歸的他們慢慢集結在一起,形成了貧民窟的雛形。
緊接著,在街道上遊蕩的混混,犯了法後無無處可逃的罪犯,窮凶惡極的壞人,以及想利用這個地方成就自己的野心家,全都一溜煙湧入了這裏。
這裏是罪惡最肥沃的溫床,是惡人的搖籃,是善者的墳墓。
再善良的人步入這裏,不是被榨的一幹二淨,變成屍體,就是成為貧民窟的一部分,醜陋,肮髒,可憐,同是罪無可赦。
然而聯邦並非不想整頓這個地方,在許多有誌之人的推動下,各項法規接連出台。
隻要身份清白,即使父母並沒有聯邦的身份,甚至做了很多錯事,貧民窟中那些沒有在醫院正式錄入信息的孩子,也可以在申請後得到正式的公民身份。
父輩的過錯不會連累到孩子,隻要接受調查,還是能夠離開這個地方,獲得能讓人來自聯邦的救助。
然而於肮髒惡臭的沼澤之中野蠻生長的花朵,即使在成熟之後長的多麼冰清玉潔,又有多少敢在生長的過程中未曾沾染過泥濘呢?
即使盛開的花朵再嫵媚動人,潛藏在泥土之下的根部早就已經腐爛不堪了
不成為罪犯,就活不下去,而成為罪犯後,則永遠不可能會為了得到公民身份,先去監獄待個幾年。
無解的死循環。
貧民甚至連上學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記錄在案的身份證明。
他們就像現代都市中孤魂野鬼,看得見,卻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