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老頭。”
卡夫卡的鼻腔中湧入了冰冷的液體,來自細胞無數年前繼承下來的對海水的親近感,讓他感覺回到了母親的子宮裏,漂浮在羊水之中,溫暖而愜意。
然而這種美妙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
瞬間,窒息感吞噬了他,無數灰綠色的邪惡觸手,從最深的海底中伸出,將其拽住,脫離溫暖的海域,帶著他一起墜落無底的黑暗深淵。
沒有光,沒有魚類,沒有生命,沒有聲音,僅僅有無盡觸手和永恒寂靜陪伴著他。
撲通,撲通,撲通。
不知過了幾個世紀,卡夫卡突然聽見了細微的心跳聲。
是我的心嗎?
卡夫卡大腦先生鏽的機械,遲鈍的轉動著。
撲通!撲通!撲通!
聲音漸漸變得巨大,其聲響猶如無盡深淵之下,有那不可能存在的岩石圈板塊碰撞引發的地震轟鳴之聲。
沉悶而又尖銳,宏偉而又讓人平靜,收斂而又不可阻擋。
這是何等……
“醒醒,醒醒。”
達爾文搖晃著卡夫卡的肩膀,老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空洞地注視著前方不存在之處。
卡夫卡感覺自己似乎看見了什麼,有著灰綠色的觸手,母親,還有,還有什麼?
大腦一片空白,他似乎能夠抓住什麼,卻又什麼也抓不住。
“卡夫卡先生。”達爾文拿著被稱作手機的個人終端,將其放在卡夫卡麵前。
“你看,這是不是你?”
卡夫卡強製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再去回想夢境裏的東西。
他的眼神一轉,注意到了達爾文的褲腳處,似乎有著粉紅色的章魚觸手在往回鑽。
觸手?
卡夫卡很快就將達爾文身上長著的東西,和他腦海裏殘留的無盡可怖至無底深淵之觸手完全不是一個物種。
不,用物種去形容祂實在是太過……褻瀆了。
達爾文拍了拍卡夫卡的臉:
“你不會害怕章魚吧?”
卡夫卡將所有的疑慮和難以言狀的情緒壓進內心深處:
“不,我隻是精神轉態不佳而已。”
滿頭銀發的老人用盡全身力氣,將視線死死地移到達爾文的手機上麵。
一股涼意從他心中升起。
上麵有著卡夫卡詳細的資料,真名,出生日期,出生地,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甚至還有許多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達爾文在來貧民窟之前,就瀏覽過控製局的資料,將每一位他有權限訪問的,有著異常事物記了下來。
其中就包括1級異常幹涉者——卡夫卡。
卡夫卡聲音顫抖著:
“你,你是他們中的一員。”
達爾文點了點頭:
“我是‘他們’中的一員,1級異常幹涉者——卡夫卡先生。”
卡夫卡眼簾低下:
“你們是來懲罰我的嗎?從你對我的人動手的那一刻我就應該想到,我就知道,這是我的宿命,我終究逃脫不了你們的製裁。”
達爾文在他麵前蹲下,俯視著他:
“不不不,卡夫卡先生,我不是過了嗎?我是來救你命的。”
卡夫卡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救我命?”
達爾文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道:
“這個地方,有惡鬼。”
老人也不在乎什麼形象了,又好笑又好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