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杜河(1 / 1)

先聞杜河(Doubs)名,再看杜河水。

杜河在它的城牆下麵,離著幾百尺遠的地方流過,城牆是從前西班牙人修築的,現在已經成了廢墟——這是司湯達筆下的杜河。

杜河是貝桑鬆的城河,就像姚江是家鄉的城河那般,最想看杜河。

去貝桑鬆探親,首選去杜河。

出門過馬路,站定觀前方交通信號燈——紅燈,我等待燈的色變;而左側馬路上的汽車卻一一停下,我好奇怪,車道亮的是綠燈,如此停車為哪般?司機微笑著,注視著,等候著,第一次在法國過馬路的我得到了禮遇,而我有點驚喜,不為穿梭的車流,而為車的等待,是驚,亦是喜,一時斷了對杜河的念想,習慣右拐下坡,我走向杜河。

一切皆陌生,不知轉了幾折,再走過一處斑馬線,杜河就在眼前。多次聽杜河的名,亦想象過杜河的樣,原以為熟悉,其實非也。

佇立在杜河西岸。前方對岸是高低不一的西式建築,建築牆腳是小路,小路外沿是鐵藝欄杆,正好矗立在城牆頂部,隔河遙望似建築圍牆。那圍牆麵向杜河,圍牆是司湯達描寫的城牆嗎?城牆,每隔數十米有窄小的門洞,亦不知門洞內是否司湯達筆下之城?城牆根又有小路,小路差不多與腳下的人行道一般寬,雖稍高河麵一籌,仍低於我的視線,因而隔河還能到鵝卵石鋪就的河堤,真的好想飛過河去,去對岸的河堤走走。與河堤平行的,是西岸我背後的那排行道樹。行道樹是家鄉常見的法國梧桐樹。疾風中,梧桐樹的葉子有的凋落,有的堅守。每吹過一陣寒風,堅守在樹枝的葉子就像飛鳥一樣,在風中飛舞,簌簌地響,像葉與風的私語。東岸的河堤沿河而築,低於街道地麵,西岸的行道樹亦是沿河而長,聳入空中,一低一高,構成杜河兩岸的風景。

眼前的杜河似直線,水流緩緩自右向左,水從東南向而來,似從山與建築縫隙流出,是杜河的盡頭?非也。杜河的盡頭在杜省境內侏羅山區,就像家鄉姚江的源頭在四明山。發源於900多米高的侏羅高山的杜河一路由東向西,匆匆而行,一會兒流入瑞士,一會兒急轉至聖希波利特(Saint-Hippolyte),一會兒折北去蒙貝利亞爾南側的納萊茵—隆運河,七轉八拐之後才緩慢進入貝桑鬆,再流經多勒(Dole)下遊而彙入索恩河,全長430公裏。借“心之小,世界之大”的辯證法,索圖看河,杜河流經城區的一小段形似電阻單位歐姆的符號“Ω”。我是站在“Ω”的頂尖,看上端平坦的一段,稍近的一段,即是位於東南向的Canot橋與東北向的Battant橋之間,這段水流不像上遊的急峰回轉,更接近平常所說的河流,這不,眼前的杜河,水麵不起波瀾,細察水麵,有或大或小的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