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她非得看別人長什麼樣兒,而是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下,對方的模樣兒毫無阻滯地映入她的眼簾。
這位在她心目中一直都隻得一個無比悲慘符號的友人終於有了一個具體的形象,從形到神。
荒原當中飛沙走石,溶洞裏頭倉促逃亡,亡命都不及,再怎麼光鮮亮麗的顏色都得被壓下。
褪卻死亡的陰霾以及惶惶不可終日的未知,寧夏這才發現,這些日跟在身邊的人卻確實當得起醫修一句“小公子”。
顧淮生得眉目雅致,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卻不顯女氣,即便是閉眼也自帶一股子俊秀之氣。如今還尚帶著年少未曾散去的稚氣,可想而知待其徹底長成後又會是何等的風采。
以他的容貌氣度來說,確實像是金尊玉貴裏養出來的公子哥。但如今這曾經被靜心保護的幼苗也不免染上風霜,沾染了塵俗的苦惱。
更叫人怪哉的是,這位也在風沙裏頭吹啊吹的生死裏頭抓摸滾打,按說皮子也當被磨得粗糙些才是,畢竟都是生活帶來的滄桑。
反正寧夏是被生生折騰得像是糙了好幾個度,得一點點養回來,尤其是皮膚幹得都快要開裂了。果然女孩子都是要養的,不論是現代世界還是修真界,不然都逃不掉顏值崩塌的悲劇。本來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美女,再黑點糙點的話說不定連清秀佳人都算不上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小醜竟是她。人家顧淮也是一樣這樣走過,但一張俊臉還是跟之前一樣,並無不同。好吧,其實她也不知道對方之前是怎麼樣的,因為單單隻看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叫她羨慕到自閉了。
跟人家比起來,她寧夏原來才是那個糙漢子。
寧夏非常無聊地跟一個男子進行美貌比較慘遭失敗後,不得不立刻采用了自我欺騙式安慰法,安慰自己靠是內涵的,終於哄得自己心裏稍微舒服了點。
“真是的,一個男的皮膚這麼好幹什麼……”寧夏尤自不忿地自語道。
這邊她的話還沒說完,這榻上虛弱安靜的美男子卻是忽然皺起眉來,眉間高高堆起像是一座山一樣。
身體差得不行,心事也大,睡夢中也不用的安寧……麼?
寧夏正想人為地給他推推平,對方卻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清透的眼眸映入她的瞳孔深處,但卻仿若空無,什麼都沒在看。
看來醒了。
“醒了?”寧夏很自然地收回雙手,一點沒有自己剛才想要動手動腳的不自覺。
在她眼裏,她剛才並沒有要做什麼,嗯不錯,就是這樣。
對方先時還有些懵然清澈的眼眸忽地變得有些深,像是一池潭水,由淺及至深處,很快就看不清深藏於底的真實情緒。
但寧夏並不會錯過這一瞬的轉變,這陣轉變也顯示他對於之前的事情並非是毫無波瀾的。
對方沒有說話,寧夏也不催促,等對方消化心中的情緒。
許久她才聽到對方忽然幹笑了一聲:“還真能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