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夏在人們的惶恐中來臨,烈日炎炎的烘烤著大地,仿佛整個天地都掉進了一個巨大的蒸籠中,又熱又悶。
幾顆茁壯的槐樹,這個季節本該是枝繁葉茂,蒼翠欲滴,此時卻是枯枝敗葉,樹倒根摧。
河床早已幹涸,井水已然枯竭,濕地隨之幹訶,茫茫大地,寸草不生,溝壑縱橫。
淮安大旱半年之久,莊田顆粒無收,官府衙門依舊緊閉大門,對外百姓食人之事,明而不見,聰而不聞。
以往繁盛蒼榮的街道,如今蕭條不已,偶爾一個蹣跚前行的背影,也是驚惶無措的快速消失在街道上。
“咱們當真要把小牙兒換出去?”
“你以為我想這樣?這…這不是沒有辦法了!”
“可是……。”
“別可是可是的了,就算咱們不換,她也是活不成了!再說了,老李家的二狗子可比咱家牙兒長的要壯實許多,換了咱們也不虧。你趕緊去瞧瞧那丫頭還有氣沒有,別老李家人還沒來,她給先咽氣了。。”
一間滿目蒼夷,破破爛爛的小院裏,一對骨瘦嶙峋,鵠形菜色的夫妻湊在一塊小聲嘀咕著。
小院右側的一處矮屋的榻上,躺著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瘦的已經不成人形了,稀稀拉拉的頭發搭拉在巴掌大的臉上,看不清五官麵貌,本該是五六歲大的年紀,如今看著倒是與三四歲一般大小。
“難道重生的目的就是讓我再死一次嗎?”小女孩聽著外麵兩人的對話,睜著雙眸,靜靜的看著屋頂,喃喃自語。
“哎呀!玉牙兒,你醒啦?”一個雙眼深陷,兩頰嘬腮的婦人,急匆匆的走進來:“躺著便可,別亂動,娘去給你弄些水來。”
婦人出去之後,很快便端著一個缺口的瓷碗進來。
“喝些水!”玉牙兒被婦人半抱在懷裏喂水。
碗中的水大半是泥沙,渾濁不堪,灰蒙蒙的。
玉牙兒嫌惡的看了一眼碗中的水,最後閉上眼睛,乖乖的就著婦人的手喝下水。
“孩子,別怪娘!”婦人眼底閃過不忍。
玉牙兒黑黝黝的眼瞳中滿是嘲諷。
都準備把自己的孩子換給旁人食用了,還擺出一副我沒有辦法的樣子給誰看?
婦人出去之後,玉牙兒從榻上坐起來,盡管很艱難,很吃力,她還是用盡全力的起來,縱使是爬也要爬出去。
剛擺脫痛苦的病魔,重生到這裏,若是就此窩囊的死去,那便不是那個有著在世華佗之稱的楚教授了。
她要趕在交換的那家人來之前逃走,不然就隻能給人家當畜牲給宰了裹腹。
走到門口,木板門隻是虛掩著,並沒有上鎖,玉牙兒探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給她送水的婦人在廚房不知道在做什麼,另外一個男子不在家,估計是去了二狗子家。
趁著這個空檔,玉牙兒躡手躡腳的出了院子。
頭暈的厲害,眼前一陣發黑,手腳也使不上力氣。
她咬著幹裂的唇,一鼓作氣的跑出了四五十米。
“你這娘們怎麼看個幾歲大的小孩都看不住?”
剛停下軟綿綿的腳步,就聽到一道中年男子暴怒的聲音。
“臭丫頭,你還有力氣跑?看老子逮住你了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