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一座墓碑,胤禛冷漠至極的臉色陡然柔和了下來,胤禛拉緊了韁繩,馬蹄就此減慢了速度。
“籲!”胤禛用腿夾緊馬肚子把韁繩拉緊,馬張嘴嘶鳴揚起前踢,就此停下來。
胤禛優雅地從馬背上下來,原來急切的腳步放慢了許多,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向養母佟佳皇後的墳墓。
“皇額娘,胤禛來了!”胤禛跪在地上撫摸著墓碑,他心裏好苦卻不知道有什麼人可以訴說,憋在心裏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鐵鷹和周庸相互對視一眼,前者點點頭後退十多米觀察著周圍的動向,後者開始在周圍忙活起來,摘了許多雛菊,黃的白色搭在一起十分好看。
佟佳皇後的墓碑由於經曆了大雨上麵的字跡越發清楚的提醒著來人,這是誰的陵墓。
“皇額娘,你見到弘暉了嗎?”一說起弘暉胤禛便不能自持,雙手撐在地上,豆大的眼淚低落在潮濕的琉璃磚上,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消失不見,無從尋覓。
胤禛忍著咽喉的苦澀,哽咽道:“這段日子兒子身邊遇到了很多事,弘暉也離開了兒臣,福晉也成天哭哭啼啼。兒子看著心裏也越發想念弘暉,兒子是男人,要撐起一片天,總不能和她抱在一起哭吧?”
“兒臣是個不稱職的阿瑪,看著自己的孩子被病魔折磨得痛不欲生而束手無策,如果……”胤禛用力吸了一下鼻頭,抬起濕潤的睫毛看著墓碑,“如果兒臣能對他多關心,少一些要求是不是他就不會離開兒臣?”
胤禛在心裏假設了很多個如果,但終究是自欺欺人的假設。他其實也很清楚弘暉是死於疾病,但仍然忍不住假設了許多。
“皇額娘,你說是不是老天爺故意懲罰兒臣?兒臣做錯什麼了?是不是兒臣行事手段太狠絕,連老天也看不過去?還有,還有她!兒子還以為至少她是真心待爺的,不是,完全不是,額娘,她為什麼用那張和您想似的臉來折磨兒子,額娘也在怪兒子嗎,所以額娘也要將弘暉一並帶走嗎?”
周庸將手上的雛菊擺放在墓碑前,他一路走來陪了胤禛無數個春夏秋冬。雖然胤禛行事果絕,追求完美,不苟言笑,但是他懂他,是用心懂他。一路過來,相伴十多個歲月,看著他的痛苦,他的歡笑,就像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守衛看著胤禛忍不住議論紛紛。
“四爺這是怎麼了?每年都經常來這裏,這一次真的太反常了!”
“你還不知道吧,四爺上個月剛喪了子,現在府裏還掛著白布呢,那可是唯一的兒子呢,還是嫡長子!”
“哦,就是上個月剛葬進來的,四爺真是不幸啊”
“這些皇子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四爺都快三十了就一個兒子,比他小的幾位爺孩子都比他多,我猜他一定是有問題!”
“你莫亂說話!小心你的腦袋!”
另一個人不理會他,自顧自的浮想聯翩。
“嗬嗬,四爺不如把那些女人給我,我保準會讓你每個都懷上!”
鐵鷹耳朵略微動了動,把這些話都收進了耳朵裏,他惡狠狠地盯著這兩個侍衛許久,他們也絲毫沒有察覺,一絲暴戾在鐵鷹眼裏一閃而過。
他不善言辭,不會像周庸一樣說一些好聽的,也不常常和胤禛待在一起善於揣測他的心理,他對胤禛的付出就是兩個字:服從,並且是絕對的服從。
但是這一次在不違反胤禛意思的情況下還是要小小地懲戒一下這兩個侍衛。
“額娘,你告訴兒子,你告訴兒子啊!”胤禛紅了眼,脖子上青筋暴起,對著佟佳皇後的墳墓咆哮了起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胤禛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憋屈,仰天長嘯,聲音劃破了長空,震耳欲聾。
胤禛坐在這裏陪了她好久,也許他能盡的孝道隻有這些。抬頭找找殘忍的老天爺,低頭看看死去的親人。
不得不說這一番發泄心裏痛快了許多,胤禛猶豫了許久還是往弘暉的墳墓前走去。
每一步都像走在釘子上,腳板都會被刺痛得生疼,一麵走還在一麵猶豫,弘暉是胤禛至今還不能釋懷的傷疤,也許這條傷疤會伴隨著胤禛一生一世,永遠無法痊愈,成為他的軟肋。
胤禛慢慢的走在前麵,鐵鷹和周庸兩人牽著三匹馬默默地走在胤禛後麵,慢得仿佛是在度過漫長的孤獨人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