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憲看見團子的背影喚了一聲,抬腳跑過去。
團子放下水壺直起身轉頭看過來。
林憲跑步的動作突然一頓。
團子朝她揮揮手,笑意溫潤,“阿憲,”又看向她身後,“青青姐,阿詡,明塵,我回來了!”
林憲走到團子麵前,踮腳,伸手摸了摸團子的臉,“我剛剛差點不敢認。”
“怎麼不敢認了?”團子配合地彎了彎腰,“我出去這一段時間還換了一張臉不成?”
“沒有換臉,是你身上的氣息變了。”
林憲收回手,纖巧的眉頭微微蹙起,“我剛剛看你感覺像是看到了一柄出鞘的刀。”
元青商詡和明塵也走了過來,聽見林憲這句話,全都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商詡越大越發不苟言笑,這會依舊肅著一張臉,“你見血了?”
團子輕點了點頭,“我本來還以為自己已經收斂的夠好了,沒想到你們一個個都感覺這麼敏銳。怪不得姨姨還說讓我好好散一段時間心,好消去身上的煞氣。”
四個人對團子這段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麼不是不好奇的,但現在也都默契的不問了。
元青抬手綁了頭發,“你們先聊著,我先去廚房做飯,先生回來正好可以吃上。”
林憲忙開口附和:“青青姐,我也去幫忙。”
兩人這一走,原地隻剩下師兄弟三個對視一眼。
人家兩個女孩子都忙去了,他們哪還有臉閑著。
明塵:“我去燒火。”
商詡偏偏頭,“那殺雞殺魚的事就交給我了,團子現在不宜見血,繼續澆花吧。”
團子:“······”他為了收斂身上的煞氣都澆了快半個時辰花了,再澆就該澇死了。
最後也混去廚房,撈了個洗菜的活。
李孑夜色將臨時方才處理完學院裏積壓的事務,踏著月色進門,就聽見廚房方向一片熱熱鬧鬧。
她腳步一拐走了進去。
緊跟著深吸一口氣,“好香!”
元青在灶台邊上利落掂了把勺,轉頭:“先生,我們給您做頓接風洗塵宴。”
林憲放下手裏的菜刀小跑過來,“先生,您先坐到一邊喝杯茶,飯菜馬上就好。”
明塵揚著一張花貓臉叫了聲先生。
商詡也端不住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了,走過來也跟著低低叫了一聲。
李孑順手摸了摸他的頭,“阿詡,你個頭是不是又長高了?”
商詡乖乖回答:“又長高了四指。”
李孑:“······”這都快比她還要高了,這是吃了生長激素麼?還是小時候壓得太狠了,長大了就卯足了勁往上竄!
五個弟子齊上陣,今晚的晚飯注定豐盛。
吃飽喝足,林憲又泡了一壺茶,元青端上事先做好的點心,眾人圍在一起喝茶吃點心,間或被李孑考教功課,直到近亥時方才散去。
元青留在最後收拾桌子,李孑在她準備離開前把人給叫住了。
“先生?”
李孑抬手示意她坐下。
“你應該知道為師這段時間去做了什麼?”
元青神色一動。
“北周易主,你可以回家了。”
元青身體猛地一顫,“先生,您都知道了?”
“元為始,元姓,在北周是後姓,但北周上一任的皇帝,他的皇後卻不姓元,這次我去到北周皇宮,查看了史官編寫的帝王陳,才知道事情的始末。青青,你在北周還有親人吧?”
夜風把這句話一起送過來,元青感覺到臉上一片冰涼,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哭了,“在我小的時候,我還記得家很大很大,爺爺奶奶,伯父伯母,叔父叔母,還有好多堂哥堂姐堂弟堂妹,我們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每天都熱熱鬧鬧的。直到突然有一天,宮裏來了太監,帶來一張聖旨,我的家就沒了。爺爺奶奶,伯父伯母還有爹娘他們全都被押進了天牢,堂哥堂弟被賣給了官牙子,我和堂姐堂妹們都被賣進了教坊司。一年後,我才知道,嫁去皇宮裏的皇後姑姑被廢了,我們身為後族,同等論罪。我是在兩位堂姐拚死相護之下逃出來的,我想給他們宜家人伸冤,可我不知道到哪裏伸冤。再後來,我身上唯一的錢也被偷走了,有個模樣看起來很和善的女人給了我一個包子吃,我吃過之後就睡著了,等再次醒過來,就是在芒山上的那個土匪窩裏。在那個地窖裏帶了快一年,我才見到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