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那天,薄私衣從羅馬回國,第二天去給老爺子拜年的路上遇到了霍君依,他打開車窗,探出頭,帶著笑問好:“小妹妹,好久不見,想哥哥沒?”
霍君依突然聽見聲音,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呆呆地愣了兩秒,而後乖巧的問好:“薄二哥好。”
薄私衣勾了勾唇,看著她,眼底淨是一片薄涼:“挺好,你呢,過得好嗎?”
“也好。”
得了她的回話,薄私衣並沒有繼續寒暄的念頭,踩了油門車子衝出去。霍君依透過車窗玻璃怔怔的看著車尾。
霍君依到的時候,薄家的長輩都在,原本她該是年初一就來拜年的,但被些事耽誤了,今日特地備了禮,本是來拜年的,但日子放到了今天便又帶了些賠禮的意味。
“小丫頭,還以為今年不來了呢。”說話的是老爺子,今年算上虛歲已經八十一了,說起話來卻渾厚有力,想來也是當過兵,身子骨硬朗,不可將他與尋常人家的老人比較。
“要來的,不是有事情耽誤了,年初一就是要來的。”霍君依走上前將新年準備的禮物交予老爺子,單看包裝就知道是個不凡的物件兒。大葉紫檀打的盒子,上中心雕著蓮花圖案,上色用的卻是金粉。剛掏出手,離得近的二姑就已經經聞見香味了。
“是個好物件兒,費心思了。”
老爺子接過手,笑的眯了眼:“東西就不看了,是你送的,我都是歡喜的。”
“老爺子真是偏心吶,老二送的東西難道就不好嗎?”這位是二伯母,也是平日裏話最多的那位。
“東西再好不如人好啊。”東西是好東西,隻是不招老爺子喜歡。
老爺子這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二伯母卻還想說什麼為自家丈夫爭辯一番,一邊站著的薄家大女兒拉住了她:“你少說些,大過年的,不讓人高興嗎?”
二伯母小聲嘟囔:“明明就是偏心吶,又不許人說。”
“早上來吃飯了沒有?”老爺子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霍君依這裏。
“吃了,就是吃少了些。”霍君依說話細聲慢語的,又是南方人特有的軟糯腔兒,很招人喜歡。薄私衣剛從外麵進來就聽到這句話,恍惚的讓他想起小時候。
“那咱們吃飯吧。”
飯菜是準備好的,說了開飯,東西很快就擺好,盤盤碟碟,紅綠交錯,飄香四溢。
薄家是個極注重規矩的家族,上桌吃飯連座位都是有講究的,長幼有序。一個也不能錯了。
到了最後,不知怎地,竟是薄私衣和霍君依兩人挨著坐。
這也沒什麼,隻是夾菜的時候,薄私衣總能用胳膊碰著她,這樣無意間的摩擦讓她有些不太自在。她側了側身,盡量離薄私衣遠些,讓他別那麼拘束。可即便這樣仍是能碰上,她又挪了挪。
旁邊坐著的是蟲蟲,小姐姐老是往他這邊擠,他有些為難。於是自以為很小聲的說:“小姐姐,你能不能別再擠我了,我快掉下去了。”
桌上的人看著蟲蟲被擠的已經騰空的半邊屁股……
霍君依低著頭,快哭了。
坐她旁邊的薄私衣麵不改色的往另一邊動了動。
“君依啊,前兩天我和你媽媽逛街,她說梁家老大正在追你……”三伯母話是對著霍君依說的,可眼睛看的卻是薄私衣。
霍君依正在吃飯聽到這話頓了一下,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輕輕嗯了一聲。
一旁的薄私衣麵無表情的繼續吃飯,他好像並沒有聽到飯桌上的對話,伸手夾了幾根洋蔥,慢條斯理的吃下肚。
蟲蟲也夾了根洋蔥,叼在嘴裏,半嚼不嚼的,心裏卻在想:二哥不是不吃洋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