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吸了幾口氣,都無法壓下心底的驚怒。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案情還沒有最後定論,怎能擅用私刑?”
樓遠又是一拳砸在堅硬的鐵柱上:“還不是急著邀功?樓家風光時,一個個全都趕著巴結,一旦遭難,就紛紛落井下石,實在無恥!”
樓淳音原本也如樓遠一般憤怒,但聽了他的話,反而冷靜下來:“是啊,這世上從來隻有錦上添花,沒有雪中送炭,不過沒關係,樓家並沒有完,這些看笑話的人,也幸災樂禍不了多久。”
樓遠看著她,少女的臉容,在陰詭昏暗的光線下,半明半暗,妖豔的麵龐仿佛驟然脫去稚氣,變得冷然堅毅,令人不敢逼視。
堂堂七尺男兒,此時此刻,卻完全被一個柔弱的十五歲少女所拜服,他甚至有種感覺,隻要躲在眼前這個少女的羽翼之下,那麼便無需懼怕任何事情。
小妹不僅是長大了,而且,變得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堅強,都要勇敢。
可是,他是大哥啊,他怎麼能有那樣的想法,躲在自己妹妹的身後,讓她獨自一人麵對所有的艱難困苦,世態炎涼。
“音音,我太沒用了。”從未像此刻這般,痛恨自己的無能,父親一直讓自己學習經常,可他就是不願,總說小妹不懂事,他豈不是更不懂事?身為家中長子,身為兩個妹妹的大哥,他卻連承擔起所有責任的勇氣都沒有,如果他肯放下偏見,肯了解父親的苦心,認真學習經商,也許今天,樓家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大哥。”伸手,覆上男子因用力過度而血流不止的拳頭:“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們總不能為了沒有發生的事情,就放棄選擇自由的權利,況且,今日之事,怕是有人故意為之,我們怎麼躲都是躲不開的,與其在這裏自怨自艾,不如想法子,把這個結解開,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樓家就這麼倒下的。”
聽了她的話,樓遠心中越發痛苦:“你一個柔弱姑娘,能做什麼。”
她卻笑了,“大哥,怎麼到現在,你還是抱著這種迂腐思想。誰說女子不如男,這話你忘了麼?”
“沒忘。”可說是這樣說,真做起來……
“行了,你也別再講什麼大道理,我花了不少銀子,才有機會進來見你一麵,那個貪財的獄卒隻給我一炷香時間,一會兒怕是要來催促,咱們抓緊時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沒時間傷懷,也沒有那個必要傷懷,她當即轉了話題。
樓遠也不是什麼小姑娘,淒淒切切個沒完,聽罷,立刻點頭,“什麼問題,你說。”
“那個出事的客人,他究竟吃了什麼東西?”
“一盤荷葉雞,一盤重陽花糕,一盤冬菇青菜,一盤蝦籽冬筍,還有……一壺酒。”
“哪道菜是最後上的?”
“重陽花糕,這是他們餐後另加的。”
抓住樓遠話中重點,她再問:“他們?這個客人,不是獨自用餐?”
“是。”
“前來用餐的一共有幾人?”
“不清楚,好像是三個,又好像是四個,我是得到消息後,才趕過去的。”
“那死者的屍體呢?”
“被抬走了,我猜應該還在京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