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的醒悟?!(1 / 2)

淚兒……

段右涯站在芍藥叢外看著淒清的北側小屋,熟悉的心痛陡地湧上。

他以為他不在乎的、以為多她少她都無足輕重的,誰知他錯了!簡直錯得離譜!

愣愣地凝視著無人的空屋,回首無淚離開的這半年,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暗袋,閉上了眼。

天殺的可笑!

她以為她走了,他就會回頭去找她,求她回來嗎?

這又是她的另一個計謀?

她錯了!沒有她,他一樣照過自己的生活!他才不會感到空虛孤寂!才不會輾轉反側!才不會歉疚不安!才不會情緒不穩!沒有她,什麼都不可能改變!他還是繼續戀慕記掛著他的玉兒、繼續到各處產業去巡視賄賂、繼續暗地謀反奪取段家家產!

段右涯從段氏茶莊踱步出來,迎頭卻遇上他從小憎恨到大、堪稱厭惡至極的人!適才因成功收買夥計人心而略為回升的心情又一下子蕩回穀底!都是這家夥!這該死的天殺的混帳家夥!他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鬧了那麼大一個笑話!

他迅速邁步欲去,袖角卻被來人更快動作地截去!

四弟,從你成親之後,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麵呢,不跟為兄的打聲招呼?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段右涯嫌惡地掉開視線,顧忌著這裏是茶莊正門口,態度收斂許多。他最不屑段左淵臉上掛的那種偽善笑臉!

哦?!我以為我們能有許多共通的話題?例如——段左淵對他不禮貌的態度視若無睹,和善得猶如他們是親昵的八拜之交,例如那個棄你而去的妻子?!她是你最近如此煩躁鬱悶的原因嗎?

是我不屑要她!是她配不上我!段右涯看著眼前一派雍容大方的人,明知這是對方激將法,仍是無法克製地情緒激動!聽清楚!不是她拋棄我!是我先拋棄她的!她才不是我的妻子!不是!

可你們已經拜完堂了,天地為證——

儀式才沒完成!我沒掀她蓋頭也沒洞房!

哦?!蓋頭掀不掀倒不重要,反正它橫豎都有掉了,就掉在桌子下呢,我讓樂兒收進衣櫃了。至於洞房……段左淵語調故意放緩,你之前不知占過人家多少春宵的便宜,現在想翻臉不認帳嗎?

那是她自己願意自己主動的,怎能怪我!別把她的名節賴到我頭上!滾!

欸,四弟,你以前再怎樣陰騺、懷恨不滿,都不會把情緒顯露出來的,最近是怎麼了?顯得如此局促煩躁,你自己都沒察覺嗎?是為了……無淚吧?

誰局促煩躁了?!倒是你,府裏少了一個人,每天還是如此悠然自得,閑適得讓人生厭!你不是段家的新主事者嗎?啊?!

哎喲,這會居然他也有關係了,段左淵搖搖頭,直覺糞土之牆不可汙也,今天若非他是他弟,他早一把刀劈下去了,無論如何都不願多花時間管這事!娶她的人可不是我啊,搞丟她的人也不是我,我這段家新主事者要去巡視茶莊了,慢走。說罷放下段右涯袖角,直直往茶莊裏頭走去。

搞丟她的人也不是他!不是他!

他也沒有為了她局促煩躁!

段右涯氣悶地離開茶莊,沿街拾步回段府,陷入自個兒的思緒中。

一直以來都是無淚纏上他的!

段左淵說錯了,他才不會為了她局促煩躁!不可能會!

頂多……就是習慣了她的存在而忽然有點不能適應罷了!才不是空虛寂寞!時間久了這種怪異感就能調適回來了!

對!就是這樣!

他煩悶地看著地上石子,有一步沒一步地邁著步子。

喲,今天這天兒可真熱呢,苦了我這老婆子了。

遠遠地,他聽見一個蒼老有勁的聲音,整付心神驀地拉回來!

今天是怎麼了!走了個小的又來個老的!

他今天沒心情應付這對母子了!

他迅速地掉頭,想趁段老夫人發現之前離開,卻不幸地被眼尖的王老爺喊住。

這不是少年有為的段家四公子麼?老夫人,自從上次喜筵之後都沒見過段四公子啦,今個兒難得一見,定要好好聊聊,討教討教經商之道啊。

段右涯百般不願地回首,看見段府門前站著比段左淵更加偽善百倍不止的段老夫人,還有笑得一臉親切的王老爺,原本惡劣的心情,更顯得惡劣。

王老爺,大娘,右涯見過。他走過去兩人麵前,有禮地微微點頭。

一抬眼,看見王老爺眼裏打轉的思索神色,不禁暗地嗤哼。

他太明白那抹眼神是代表什麼了,王老爺想諂媚段老夫人以鞏固他們幾度結霜的脆弱合作關係,殊不知討好錯對象了!他以為討好他這不得寵的庶子能從段老夫人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再者,畢竟是段左淵主事了,要談什麼,也該找上段左淵,真是不會看人臉色又不知見風轉舵,難怪年紀一大把了,還隻能守著祖產當個小小米行的小老板,得看段家臉色過日子,沒個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