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手!」
「怎麼了?」鐵手一笑,遞出帕子。
「你……」段中玉狐疑地盯著鐵手的表情,尚未從適才短暫的咖啡廳時光回神過來。「我……剛才那一瞬間,我怎麼了?!你知道對不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鐵手並未正麵看她,卻是將眼光移至段中玉房裏,一一掃視過閨房內的每樣東西。「這個房間,這幾年內我來過數次,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不斷不斷地消失……」
「若是悖逆天意泄露天機,所造成的一連串惡果循環,是相當可怕的,但,我不管了,不管了……」他最終定眼在流蘇帳上,喃喃自語,「是不是隻要讓妳達成妳許的願,妳就能回去,她就能回來?她的氣息已經微弱到我幾乎感受不到了啊……」
「三小姐,」鐵手忽地正色看向段中玉,「那是未來之一啊,鐵某不知妳見到了什麼,但那是因著妳的願而生的未來。」
「未來?!」段中玉臉色丕變,「那上次,我看見的我的墳……也是真的了?」她會在2016年死去?!
「那隻是眾多平行的未來之一……不代表會發生,端看妳如何完成妳的願了。」
「我的願!」她訝然,「我並沒有許過什麼願!」
「情感方麵?」
「沒有!我……是曾經暗戀過一個優秀的男孩子,希望他能喜歡上我,但我也知道,他是看不上我這樣條件的女生的!我還有幾分自知之明,不冀望他能接受我,也沒許過什麼願……」
「不一定要許下的祈求才算是願,強烈的渴求便是一種願了,也許妳的理智告訴妳不要,但妳的情感卻不受控製地希冀若狂,隻是妳本人下意識中沒有發覺而以。」
是這樣嗎?!她對張肇佑……怎麼會?她的情感,她的願──有這麼深刻?!迷惘間,她聽見鐵手輕微的歎息。
「三小姐,妳跟無淚,身上有一樣的氣息。」
「……你是說我是無淚?!」
「鐵某並沒有如此說。」鐵手眉目清朗,麵容無波,「鐵某隻隱約知道,有對該有十世姻緣的戀人,在開始的第二世,便因外人的幹預而壞了命數,從此世世兩相分離各自嫁娶,誰知到了最後一世時,恰好又遇上了。雖然相遇,卻因命數已破最後一世仍是無緣相守,但,許是前世牽引,其中一方竟對另一方產生了強烈的執念,強烈到,扭轉了乾坤回到初始的第二世……」
段中玉聽得愣住了,腦中非快閃過夜空雲霧中,段右涯與張肇佑交迭更替的畫麵。她與無淚,段右涯與張肇佑?!!!!
鐵手則是靜靜盯著她的絕色容顏。中玉……他這樣,肯定逆了點天意的吧?可是,他管不著了!他害怕,她再繼續在這兒不明所以地閑耗下去,中玉的魂魄會不知何所歸依,徹底消逝……
何況,那個打亂他們此世姻緣的人,便是自己,若不是十多年前,自己因師兄那一劍而深有愧疚,未看清一切便上段府幫重傷的段右涯尋親,段右涯與無淚,眼下恐怕已是遠離塵囂、子女成群的山野夫婦。但,他們……同樣地也打亂了他與中玉的命數……一切就像深淺互纏的結,他隻看得見結當中與他無關的部份,見不到結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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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後 段府
「淚兒,櫃裏再幫我取幾張紙來可好?」段右涯臥在床側,半個身子伏在段左淵特意命人趕製的半桌上,拿著一堆賬冊正在對帳,一旁還擱著筆墨。
「好。」無淚走向段右涯書櫥,彎下身子小心地抽出幾張棉紙。她不懂段右涯對個帳簿需要紙墨做什麼,就見他隻手撐著臉,嘴角微揚,眼底泄著笑意,專注地不知在帳簿上勾勒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