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揚略略彎下腰,仔細端詳著麵前這個孩子,這孩子的臉幾乎已經爛掉,露出淺紅色的血肉,還長了不少瘡,全然無法看出原來的麵貌。一雙眼睛,此刻由於臉部的腫起而無法睜大,隻露出細細的一條縫隙,勉強可以看到滿是血絲的眼白,和毫無神采的眼珠。
他身上的衣服,上麵沾染著血跡,以及其他令人作嘔的汙穢物,那衣服破破爛爛且黏在身上,陷進血肉裏麵去,似乎已經和肉體融為了一體。
“別怕。”劉揚說,“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放心。”
那孩子並無任何反應,說不定他已經失去了聽覺。劉揚無奈地直起身,朝裏邊走去。垂死掙紮的、絕望的、無助的眼神,讓劉揚感到渾身發麻。他環顧著四周,到處都是汙濁的味道,到處是。他聽見有人用微弱的聲音對他說:“救……我……救救我。”發出聲音的是一個女子,她在劉揚的右側,臉上的皮肉被撕掉大半,一隻眼珠子拖在外麵,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
劉揚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二狗子。”劉揚說,“關於這個地方,你還知道些什麼?”
“這……我隻知道梨園會很多人以折磨這些人為樂……啊,對了,還有,這些人都是異能者。”
都是異能者?
二狗子頓了一下,補充道:“故意這樣安排的,頭兒說了,不是異能者的人在外麵玩玩就好,別占這裏的地方。”
“都是異能者……嗎?”劉揚說。這群人毫無疑問腦袋有坑,但是,梨園會雖然不大上得了台麵,好歹也是一個與宏圖市異能協會周旋許久的組織,他們的頭兒也許不是個大人物,但至少不是傻瓜,做這樣的決定,必然有個理由才對。
“你來過這裏幾次?”劉揚問道。
“我忘了具體幾次,不超過五次吧。”二狗子說,“反正馬臉哥下來的時候老是帶著我,一般都是他玩,我看著,不過他也不是每次都帶上我。”
“你喜歡這地方麼?”劉揚冷笑著問。
“喜……喜歡談不上,因為這些人都沒法反抗,所以有時候會覺得很爽的樣子。你……你別這樣看著我,其實我真的不喜歡虐待別人,隻是如果這麼直說的話,會被馬臉他們看不起的,而且萬一被認為有叛變的可能性就糟糕了。”
劉揚看著二狗子害怕而瑟縮的神情,有種照他臉上轟一拳的衝動,他不得不轉過頭去頂著牆壁才能忍住這種衝動。
“昊蒼。”劉揚說道,“這地方環境太差了,我們還是……”
於昊蒼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劉揚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站到了一個被縛住的女孩身邊,女孩的嘴唇翕動著,但並未發出任何聲音。
“她好像想說什麼。”於昊蒼困惑地說,“我聽不清。”
劉揚走過去,走到女孩身邊,彎下腰,女孩的嘴唇再次翕動起來,但隻發出嘶嘶的氣流聲。劉揚聽了之後,想了很久,才意識到這幾個音是有區別的,這是一個句子,而不是單純的氣流聲。
小女孩又說了幾遍,劉揚必須非常非常努力地聽,才能聽出音節和音節之間的細微差別。他花了整整三分鍾,才聽出女孩說的是什麼。
她說的是:牆後麵。
牆後麵?
牆後麵不會藏著人吧?劉揚心中一驚,但轉念一想,要是藏著梨園會的人,那人早該冒出來了。那麼,莫非牆後麵有暗格暗道什麼的?他環顧四周,然而到處的牆上都沾滿了汙穢物,全然看不出是否有暗道。劉揚瞥了一眼二狗子:“這地方,牆上是不是有暗道?”
“暗道?”二狗子茫然地說,“我沒聽說過,說不定有呐,頭兒反正是很多事都不告訴我們這些小兵的。”
於昊蒼說道:“我來。”
他將手一抬,幾道水流朝牆上衝去,伴隨著細微的嘩嘩響聲,如同特殊的溪流一般在牆壁上衝刷,那些汙漬被水衝落下來,流淌到地上,發出更大的異味,而牆壁則漸漸變白,露出了它的本來麵貌。劉揚眯眼細看牆上的紋路,可是所有的地方看上去都可以有暗道,劉揚還是很懵。
“大不了一點點試過去了。”於昊蒼說。
“試倒是可以,我怕是有機關,萬一試錯了方法,到時候把整個梨園會的人都引來了。”劉揚說,“你我倒是可以想辦法脫身,他們要是為了銷毀證據,殺這些人滅口怎麼辦?”
於昊蒼一驚:“我倒是沒想到這個。那……我們該怎麼辦?你已經放倒了守衛的人,再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