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仙的臉徹底沉了下來,認真思索了許久,她才答道:“晁千琳的命魂,絕對不能給你,你去抓藍晶吧。”
奚滿月大笑了出來:“藍晶還真是可憐啊。好,我這就去找他,你可要等他哦。”
她最後六字出口的同時,張一仙周身一凜,嘴巴不受控地說了個:“好。”
看著奚滿月離去的背影,冷汗順著張一仙的額角漸漸滴下。
她果然打不過那個女人。
作為可以和晁千琳匹敵的對手,奚滿月自然也擁有與之相當的能力,言靈這種東西她隻是不屑使用罷了。
張一仙捏緊了手中物什,知道自己已經迫於無奈親口和對方做了約定,藍晶到來前不能逃離此地。她狠狠地捶了幾下床鋪,從床單的褶皺中又一次看到有關死亡的預兆。
【我是該期待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占卜師,還是該期待自己是個幸運的女巫呢?】
她歎了口氣,本以為自己能像前輩們那樣平靜地麵對生死,此時此刻她卻隻想撲進藍晶懷裏哭泣。
她並不是更愛惜自己,隻是奚滿月不懂女巫對契約的迷信到底為什麼會那麼深。而且這是張一仙用衛語信的位置換回的報酬,是藍晶最看重的那個人的命運,她怎麼可能假手於人。
“該怎麼辦啊,我快要死了,這東西該給你嗎……”
當然,最後她還是把晁千琳的命魂給了藍晶。
成神的方法並不能把藍晶騙來,奚滿月不願暴露張一仙在自己手裏的消息,隻怕對方會要求她用晁千琳的命魂交換,索性動用了暴力。
原本藍晶是可以靠身上的魔法陣逃掉的,無奈奚滿月早就在他的內髒上動了手腳,藍晶稍一轉念也就懂了,便不再掙紮,跟她走了。
被挖走眼睛對他來說也算是常事,藍晶幾乎木然,隻是張一仙的靈體碎片他太熟悉了,一走進二號研究所他便猜到了自家師傅的所在。
為了見到張一仙,他不得不和奚滿月周旋。
“一隻就夠了吧,好歹給我留一邊,我順道幫幫你啊。”
“你知道這些東西怎麼操作?”
“你覺得呢?”藍晶聳聳肩,從懷裏掏出蜃珠塞進空出來的右眼,“我老爹做實驗的時候也沒背過我。”
奚滿月笑道:“你之前可是拒絕幫我的啊。”
藍晶坦然:“這不是為了少吃點兒苦頭嗎?識時務者為俊傑。”
奚滿月明知道他的小心思,卻不揭穿他,畢竟他的頭腦來自齊升逸,比她自己來驗證這堆繁冗的儀器要方便得多。
於是接下來幾日,藍晶老老實實地跟她忙碌著,同時借著蜃珠的便利,忍痛默默在自己被強迫修複的皮膚上一筆一筆地添加著黑魔法陣圖。
隨著他越來越明白奚滿月在做什麼,身上的傷痛得越來越難以忍受,奚滿月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玩味,藍晶對一切的無望也越來越深重。
【我到底,是什麼。】
藍晶呆呆地看著台麵上那個沒有麵貌的東西,顫抖著伸出手,還沒碰到它,奚滿月就抓住了他:“別犯傻。”
藍晶甩開她,眼看著她將他那顆右眼塞進那東西的眼眶,不禁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