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鹿姑單於被殺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單於王庭,那些酒宴未離去的各路王們此刻正火速趕往單於帳子去,包括早已做好準備的左賢王和左穀蠡王,當然還有單於的顓渠閼氏。
單於的大帳篷很大,大的可以容下進來的十幾位匈奴貴族,他們盤膝而坐,正等待顓渠閼氏(顓渠閼氏是單於正妻的稱號,相當於皇後)將單於的情況做通報。
帳篷的正中,單於案上此刻正坐著一位婦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頭上戴一頂白色裘毛帽子,黑灰色的衣服素裝裹身。
老婦人神情中似有悲傷,但又顯得十分淡定。在座的十幾位中,有左賢王、右賢王、日逐王、左穀蠡王、右穀蠡王、左將軍、右將軍等左右王、大將等。
“左穀蠡王,是你最早發現單於中毒身亡的?”顓渠閼氏向自己的兒子問道。
“是的母親,一早我到單於帳中請示部族遷徙的事情,便發現父汗已經中毒身亡了。”左穀蠡王神情嚴肅,一身素服。
“是新閼氏所為。”顓渠閼氏又問。
“尚未查清,但巫師查探過單於身亡時間,為辰時亡故,兒詢問過衛士侍女,婚宴完畢後並未有他人進過新閼氏帳篷,隻有單於一人。至今日辰時,新閼氏帳篷內也隻有閼氏和單於兩人,並未見他人。兒和衛士等趕到的時候單於早已身亡。”
左穀蠡王坦然的敘述著,仿佛這一切他都是不知情者。
“那麼說,單於很可能是新閼氏所殺。”顓渠閼氏略作思忖的模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著大家。
“事情還沒查清,不好判斷謀殺單於的意圖,現在我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首先是推選新的單於來穩住目前的局勢。”左賢王坐在一旁的下座,腦子裏像是思考著什麼說。
“不管單於被誰所殺,目前局勢未明,顯然對方的目的是擾亂匈奴,所以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推選新單於。”左賢王渥也迷繼續道。
“如果真是漢朝女人下手,那必定是漢朝奸細,如果漢朝派了奸細來刺殺單於,那必定早作準備。此時玉門關外的精兵未撤,我大匈奴不得不防。”顓渠閼氏分析著,憂心的道。
“大家說得對,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選出新單於。不知大家可有合適人選?”顓渠閼氏試探著,而後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左穀蠡王眼角餘光掃視了下坐在對麵的右穀蠡王,又看了看上座的母親。
“現下,當然是選單於長子為新單於,名正言順。”左賢王忽然開口道。
“不可,先單於在位時曾多次言明,右穀蠡王年長,左穀蠡王年幼,屬意其弟右穀蠡王繼承單於大位。”右賢王道。
“單於並未留書承諾立右穀蠡王不是嗎?既未承諾自當立單於長子。”一旁的丁靈王衛律道。
“丁靈王此言差矣,單於在時曾多次明說,便是單於之意,我等豈不尊單於之命而另立他人乎。”中心說道。
“中心說此話何意,是覺得我左穀蠡王做不了這個單於嗎?”左穀蠡王麵色凝重,似有一些不開心。
“右校王,你是漢人,你們漢朝皇帝立新皇帝怎麼立的,請右校王告訴大家。”左穀蠡王向坐在單於帳門口的一人道。
隻見那人一身粗衣粗布,眼神落寞,胡子拉渣,並未看這帳中眾人,也並未參與討論,隻是淡淡一笑道:“漢朝立新帝,按祖製立嫡子長子。除非皇帝手書遺照要求改立,否則不得改立。”
這個人隻淡淡說了一句便又沉默下來,低著頭,像要睡著似得,這個人便是李陵。李陵投降漢朝後,匈奴封其為右校王。
“按照匈奴祖製,當是以最符合匈奴利益的人最合適,我乃左穀蠡王叔,單於在位時也多把匈奴事務交於我。如果立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大家認為符合匈奴利益嗎?”坐在首座的右穀蠡王坐不住了,氣憤地道。
左穀蠡王亦是惱怒,怒氣衝衝看著右穀蠡王,道了個:“你”見左賢王說話,便未出聲了。
“左穀蠡王未必不符合,左穀蠡王治理部落也有五六年了,多次與周邊國家打交道,東征烏桓搶奪我匈奴冶煉兵器需要的鐵、銀等,這些都可以證明,他能將匈奴帶到更好的未來。”左賢王看了看右穀蠡王,眼神悠悠道。
“既然現在,左右穀蠡王都有繼承單於位的資格,那不如在座投票決定。屬意左穀蠡王則舉左手,屬意右穀蠡王則舉右手。”顓渠閼氏當然屬意自己的兒子,但此時此刻她還要做下樣子,看看底下人投票的決定。
在座眾人有的略作思考,有的左右討論,不一會兒一雙雙手便舉了起來。
顓渠閼氏看了看舉左手的,發現情況不妙,除了昨日已經商量好的左賢王、左大將、衛律等人之外,其他人都舉了右手。
當然帳中還有兩人未舉手的,一個是中行說,一個是李陵。
中行說雖立於單於帳中可參與匈奴國事,並輔佐單於做決定,但並沒有封王,隻因其是宮奴太監不符合封王的規矩,所以他的票不算。而李陵自是覺得眼前之事與自己無關,所以選誰做單於都一樣,也就不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