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衍鞮單於離開王庭已經快一個月了。雨滴瀝瀝下個不停,從昨天晚上一直下到今天。劈裏啪啦的雨聲滴在帳篷頂端和兩側,滋擾一夜,讓人不得安睡。馮姝動了動手腳,感覺身體已經完全好了似的,坐月子一個多月,馮姝感覺自己都快在這床榻上發黴了。
原本孩子的事情還沒弄清楚,馮姝想著是否要在王庭多待些時日。但轉念一想,壺衍鞮母子處處想要至自己於死地,如果不趁著此刻壺衍鞮單於離開王庭之際離開,恐怕再過一段時間他若是回來了,自己想走都走不了了。
又想著眼下漢匈大戰在即,漢朝使臣知道她現在嫁給了左賢王,如果有漢使來找她,很可能直奔左賢王王庭。
不管漢使去哪裏,最重要的是,馮姝還有許多事情未完成,她還不想死。所以必須離開這個隨時有可能讓自己喪生的地方。這樣想著便囑咐手底下人趁著外麵下雨沒太多人關注之際趕緊離開。
馮姝一群雖然準備悄悄離開,但畢竟侍女衛士好幾十人,加上行車輜重,所以還是鬧出了動靜。剛出王帳不多遠,便被迎麵趕來的一騎人馬攔住了去路。
“顓渠閼氏有令,任何人不得離開王庭。”為首的一人身著重金屬鎧甲,身後跟了幾十個身著銀白色鎧甲的武士。各個手挎彎刀,一種蓄勢待發的氣勢。
馮姝隱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哪裏不對勁卻一時也說不出來。坐在一張不大的板車上,格穎給支了個白色棚子就當是高級車使用了。
“請漢朝公主跟我們回去。”那為首的衛士向馮姝較為有禮貌的說了句。
眼前的居日帶著幾個衛士擋在前麵,此刻不知該怎麼辦,回頭看了看馮姝,見馮姝正抬頭望著自己,略微點頭。於是便跟著那些衛士返回去了。
待進入帳篷不久,馮姝一直不安的心,似乎更加不安定了。她沒有讓格穎去通知王大哥,因為此刻她感覺似乎某種危機正漸漸迫近自己。要是讓人發現王大哥,可能他會有危險也說不定,此刻還是彼此不聯係好。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外麵忽然呼啦啦跑來一群人,馮姝聽得見人腳步的聲音,憑聲音判斷應該有上百人左右。帳篷各個方位都印著來人的身影。馮姝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似乎被包圍了。
“閼氏。顓渠閼氏派人將我們包圍了。”居日忽然進入帳內對馮姝道。聽那口氣似乎有一絲擔憂。
“此刻漢匈大戰將開,我是漢朝公主,恐怕他們是不會放過我了。”馮姝轉頭深深看著居日,憂心道。
“左賢王有吩咐,無論如何都要保護閼氏周全,居日定當誓死保護公主。”居日右手緊了緊腰跡的彎刀,左手握拳放在胸前,像發誓似的定定道。
“能突圍嗎?”馮姝望著居日,眼前的男子有一種匈奴人的黝黑與剛毅。
“...”居日不做聲了,他們就幾十人,說實在話,即便是他自己如果王庭準備妥當,完全突圍也不是說說就能定的。
“來人啊?把這個漢朝妖孽給我殺了。”不知是誰在帳外一聲大吼,馮姝聽得清楚,那是顓渠閼氏的聲音,心中當的沉了一下。
“閼氏為何要殺我?”馮姝聽到聲音疾步走到帳外大聲道,卻見顓渠閼氏一雙眼猶如陰鷙,正虎視眈眈看著自己。居日握著彎刀緊隨其後,穎兒看了看顓渠閼氏又回頭看了看馮姝,一臉焦慮與恐懼,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知今日會生還是會死。
“殺你還需要理由嗎?你毒殺我夫狐鹿姑在先,妖媚左賢王在後,挑撥單於與左賢王關係,就此三條殺你百遍都不足為過。何況你還是漢朝奸細,如今單於為了對抗漢朝遠途奔襲,難道我們不該拿你這漢朝公主祭旗嗎?”
顓渠閼氏雙眸漏出一絲冷光,陰狠的注射著眼前的女子,說完嘴角扯了扯,一聲陰笑。
“第一、我沒有殺人,第二、我不是妖妃,第三、我沒有挑撥誰的關係也沒那個本事,第四、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況且我是嫁到匈奴的閼氏,早已是匈奴人,顓渠閼氏如此對我難道就是長生天之意嗎?就不怕左賢王心生怨恨。”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馮姝說的尤其大聲。之所以這樣說是為自己辯解也是向手底下人說的,不然大家豈不認為她馮姝就該死。她首先要告訴眾人她馮姝不該死,而且死了之後還有什麼後果,讓大家掂量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