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看在場的每一位,想起那個曾經留在握也迷身邊多年的女子,眉頭皺了皺,握也迷道:“以現在匈奴的情況,我們沒有與漢朝再進行大規模征戰的能力,要解決目前匈奴的困境,至少在這個時候阻止漢軍來犯,和親無疑是最可行的辦法。”
“是啊,是啊。”帳篷內一陣低迷,再也沒有義憤填膺的聲音,大家都知道此刻的匈奴,改善與漢朝關係是維係匈奴生存的重點,也是這些匈奴貴族能否生存的重點。在場眾人幾乎口徑一致的傾向於和,不知是不是被漢軍打怕了的緣故。
薩仁原本是坐在一側聽聽,現在聽到滿場都是和親的要求之時,眉頭微皺,臉色陰沉了下來。她沒有看握也迷,但眼神卻不自覺的向握也迷掃了掃,用那眼角的餘光。
“隻是以什麼身份和親,聘禮和回禮是什麼,漢朝為主還是匈奴為主,卻需要單於仔細掂量。”左穀蠡王略微擔憂道。“今日匈奴不像當年的匈奴,實力已遭大大削弱。”左穀蠡王一臉憂心的看了看握也迷,又看了看帳中眾人。所有人皆低頭思考著,深鎖著眉頭。
“既不能太強,也不能太弱。太強勢匈奴沒那個實力也不行,顯得太弱的話又未免丟了匈奴人的骨氣。匈奴也還沒到需要示弱的時候。”右穀蠡王自言自語,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在座各位聽。
這需要談判,需要談判的技巧,握也迷曾經赴漢與漢人打過交道,深知漢人不好對付。一個沒有能力沒有談判技能的使者過去,很可能會一不小心談丟了某些匈奴利益,讓他這個剛剛即位的大單於下不了台。而派去與漢人談判的人除了才能之外,職位也不能太低,以免顯得匈奴不夠誠意。
“自古以來,兩國和親無外乎你比他強,你跟他談條件,你比他弱,他跟你談條件。如果雙方條件相當,彼此妥協。互相平衡。”衛律坐在下坐,低頭道。
“和親是大事,還是派一位有能力的人去吧。”握也迷再次掃視全場,最終將目光落到了叔父輩的左穀蠡王身上,“叔父,可否替侄兒去一趟長安。”握也迷微笑著看著左穀蠡王。左穀蠡王見他如此一說,也不便推諉,道:“定不辱大單於之命。”
會議開到很晚,雪早已經停了,在眾人還在開會之時,太陽微微露出了一抹笑臉,等到會議開完之後,那微笑的太陽早已成了落幕的太陽,一捧黃黃的光暈漸漸的向西駛去,就快要淹沒在地平線了。
握也迷等眾人散場之後走了出來,睜著眼靜靜的看著那一抹即將落下的光暈,想起剛才交代左穀蠡王的話:“叔父去到漢朝可求親於曲歌公主,她與我既有夫妻緣分,便就是她了,相比起來如果讓漢朝再出一位公主,估計那漢朝皇帝也夠心疼。別等回頭誤了我等大事,那也不好。”
也不知是真的為了能順利和親還是為了見馮姝一麵,握也迷此刻內心上下翻滾,不知他此舉是否正確。她的確厲害,雁門血戰、營救蘇武、協助常惠、營救鄭吉霍雲等人,在壺衍堤一再逼迫下還能順利逃生。她與他在匈奴生活十多年,對他和匈奴均有了解,他握也迷害怕啊,害怕她會比常惠等人的危害更大。
因此,他要讓她名正言順心甘情願的來匈奴,一輩子待在他身邊,不管以後是什麼樣子,他都會盡最大力量控製她,利用好她。這個女人用好了也許真的是他的利器,但若是用不好,也許......,也許他握也迷會連同匈奴一起葬身此女手中。
握也迷手心忽然沁潤出一股冷汗,也不知到底是體外寒雪融化太冷,還是自己體溫太熱,想起那一夜那一把匕首刺到胸前的那一刻,握也迷一個哆嗦,身體輕微顫抖。薩仁遠遠站在身後注視著握也迷,見他哆嗦著便輕輕走過去在身後抱住了握也迷,她的身體很溫暖,很柔軟,這讓握也迷想起了抱著馮姝的時刻。
以為是沉迷在馮姝的懷抱中,享受溫暖的同時,握也迷一驚,輕輕撥開了從身後環抱的手,馮姝刺殺的那一刻忽然在眼前閃現,讓握也迷有些害怕。慢慢轉身卻見是薩仁抱住他的,握也迷微微皺眉,不再看她,默默地走了。
還從來沒有男人如此對待過她,就連壺衍堤這種天下難得的雄傑也都對她百般遷就,甚至迷戀,為何他握也迷如此不當她是一回事?薩仁有些憤怒,又有些失落,但到底是憤怒多點,還是失落多點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新開的公主府很大,馮姝算了算大概有十幾畝地的大小吧,除了正廳、客廳、各廂房,還有院落,院子中間還有個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水之中架著一座木橋,而木橋的中間是一座亭子。花草樹木滿園芬芳。
“公主,常夫人求見。”小廝來到正在賞園的馮姝麵前,低頭作揖道。“常夫人,哪個常夫人?”咋一聽馮姝確實不曉得是誰,但在聽到小廝回答是長羅侯常惠的夫人之後,馮姝大驚而後心中微喜,道:“快請夫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