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帳中休息片刻,馮姝在格穎的陪同下走到帳外,趁著早晨的空氣還算新鮮,多呼吸一點新鮮空氣。仰頭望天,太陽剛剛升起,陽光還不算刺眼,馮姝望著那紅暈之光,腦中突然有些發蒙,大概有半分鍾的時間,腦子裏一片空白,她不太記得自己在哪,也不清楚自己是誰。直到格穎輕微的叫喊聲飄入耳內,馮姝這才想起原來她叫馮姝,她們現在在匈奴。往事種種方才浮現心頭。
“我們去看看嘟嘟格吧。”格穎對馮姝道,大概是為了分散馮姝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再想之前所有的不開心。
“好。”馮姝輕聲道。隨後格穎便帶著馮姝來到嘟嘟格所在之處。王庭間帳篷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太遠,兩個人很快便找到了嘟嘟格棲身之所。那是一頂帆布搭成的並不起眼的帳篷,如果有風,日曬風吹下必定破敗不堪,馮姝不禁有些擔憂嘟嘟格住在這樣的環境裏是否習慣,但又想嘟嘟格曾經跟著自己東南西北四處逃亡流浪,很多時候環境比現在都還差,她都能很好的適應。想到此處,不禁覺的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心中莫名湧現出一股愧疚來。
嘟嘟格大概是在外麵剛剛幹完活,此刻正往自己帳篷處走去,遠遠的看見格穎和馮姝,便迎了上去,激動道:“格穎姑姑,阿囊,你們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馮姝勉強一笑,道:“郅支呢?”
“他被人看著,行動沒我這般自由,此刻還在山上幹活呢?”嘟嘟格歎一口氣,道。
“屠暨堂怎麼能這樣對他,真拿他當奴隸使?”馮姝顯的格外氣憤,道。
“沒被殺已算萬幸了,不過是幹點活而已,也談不上奴隸不奴隸的,除了不讓我們亂跑,他們倒也不怎麼管我們。”嘟嘟格勉強道。
“我們進帳去說吧。外麵風涼。”格穎道。隨後三人便一起進入帳內。
格穎找了個蒲團讓馮姝先坐下,嘟嘟格隨後端過來三碗水,把兩碗分別放到格穎和馮姝麵前。
“再多熬幾天,給阿囊點時間,阿囊一定想辦法讓你們離開。”馮姝像是勸慰又像肯定似的,對眼前的嘟嘟格道。嘟嘟格看了馮姝一眼,眸中含了一種說不出的感激,但同時也有一絲憂慮。
“阿囊,穎兒姑姑,有件事我想了許久,一直不太確定,今天你們都在,嘟嘟格想問清楚尋個心裏踏實。”嘟嘟格低頭沉思片刻,忽然抬頭,向馮姝和格穎道。
格穎和馮姝雙雙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她們從來沒見嘟嘟格這麼濃重地問她們什麼,這會兒的嚴肅到有些不適應了,隻聽格穎道:“你說。”
嘟嘟格看了看兩人,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問,好一會兒的功夫似乎才下定決心,道:“我想問你們當年去左穀鱧王庭是幹什麼?為何會留宿到我家?”
“怎麼突然問這個?”格穎尷尬地看了馮姝一眼,不明白嘟嘟格什麼意思。
“我想了很久,我在想阿囊是和親公主,當時恰逢漢軍攻打右穀鱧王庭,而我和你姑姑又恰好是漢軍將領常惠送到阿囊的公主府的。”嘟嘟格道。
“然後呢?”格穎問。
“所以我想問當時阿囊是否參與了漢軍攻打左穀鱧王庭的計劃,我知道穎兒姑姑是沒有參加的,不然後來我們也不至於被俘虜。”嘟嘟格道。
“是的,我參與了。”馮姝定定望著眼前的嘟嘟格,她不明白她為何要問這個,上一次嘟嘟格問她此事馮姝先前覺的沒什麼,但後來仔細想了想,這樣的嘟嘟格似乎有些異常,這一次嘟嘟格再次這麼問她,馮姝感覺更奇怪了。
“那阿囊在那場戰爭中有沒有殺過人,匈奴人?”嘟嘟格期盼地望著馮姝,迫切的想要從她口中知道些什麼,但似乎又害怕知道些什麼。馮姝定定迎視著眼前自己養了多年的女兒,道:“殺過。”
嘟嘟格心裏咯噔一下,腦中瞬間一片空白,一旁地格穎靜靜看著兩人,像是霧裏看花一般,搞不清楚這場對話的緣由。
“那那囊可曾記得當時殺過什麼人?”嘟嘟格定定心神,懷著最後一點希望向馮姝問道。
“當時打仗,戰場上,殺了那麼多人,我哪裏記得誰是誰,再說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我隻記得當時有人去劫糧草,我和守衛與之拚死反抗,殺了那隊匈奴人,還是一隻不錯的騎兵隊伍。”馮姝有點懷疑的繼續道:“嘟嘟格,你到底想問什麼?”
嘟嘟格頓時蒙在原地,腦子裏回響著往日熟悉的聲響,簡直不敢相信。她還記得母親說過,父親是王庭為數不多的騎術和刀術皆通之人,父親走的時候,騎著家裏唯一一匹戰馬走的。也就是說父親是被編入了騎兵隊伍,以父親的水平和當時左穀鱧王庭的情況來看,騎兵不是做了前鋒就是當最後的武器去偷襲了敵軍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