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鐵鍋裏藥汁翻滾,有著濃重刺鼻的氣味,別說對醫藥不甚熟悉的寧靜,就連黎桂都覺得有一些難忍,沈涵容卻好像毫無感覺,臉上掛著淡笑,對寧靜和黎桂說:“接下來,兩位的工作一旦開始就不可以停止,直到我喊停,我們都不能停止。要做好心理準備。”
寧靜和黎桂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點點頭。房間靜下來,沈涵容開始分配任務。
“小靜,你跟著我給我打下手,黎郎中,麻煩你看火添柴。要求這火溫而不沸。”沈涵容說完便走到儀安旁邊,儀安的身體已經涼透。
寧靜打了個寒戰,有一絲恐懼,畢竟,眼前躺著的是一具屍體。而黎桂看著木柴對沈涵容的安排頗有微詞,他杏林大師居然被分配燒柴,但所幸能看到沈涵容行醫全過程,也算可以接受。
於是黎桂開始調整柴火,增多減少,達到沈涵容要求的標準。黎桂忽然想到了從前還是小郎中,每次都要自己熬藥的時候,做郎中的對火候的掌握堪比廚師。黎桂看了沈涵容一眼,這個任務是考驗對火候的掌控,必得不溫不火才行。這樣一想,黎桂反倒覺得自己最是勝任這份工作,不再憤懣,專心的看火,添柴,還一邊注意著沈涵容的動靜。
沈涵容隻瞟了一眼,就確定,藥汁溫度正好了,命令寧靜與她一起,把儀安的衣服都脫下來,隻用兩條絲巾蓋住隱私部位。接著,拿起一塊棉布,沾濕了藥汁敷在儀安身上。一塊塊,敷遍了全身。棉布涼了就換,重新沾濕,重新敷。
寧靜負責看著棉布,有涼的就重新換。而沈涵容拿過蜂蜜罐子,沾到棉布上,敷在了儀安的傷口處。
蜂蜜有防腐,密封的作用,儀安接下來要泡在藥缸裏,所以對傷口要先處理一下。傷在肩側,看樣子是箭傷。箭鋒淩厲,幾乎射在肩呷骨處,想來黎郎中為她拔箭的時候,定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沈涵容用蜂蜜將幾味草藥混在一起敷上去。黎桂仰視著,看不到沈涵容到底抓的哪幾味藥,有些著急。不過他也能理解,每個醫家都有著自己的秘技,成為秘方,這是不對外人言傳的,也是醫者安身立命的在杏林中有著一席之地的根。但這樣的秘方都是在世代傳承的大家中才有,太子妃身為宰相府的大小姐,又是如何得知這些的呢?
沈涵容師從長揖老人在沈府不是秘密,皇宮裏知道的因為沐昊乾也不少,但是民間對於這件事還是知之甚少,所以黎桂並不清楚沈涵容醫術從何學來。當沈涵容是聖人一樣的崇拜著。
處療好傷口,沈涵容開始施針,把寧靜早已準備好的銀針攤開成一列,從神庭開始,將針深深淺淺紮到皮膚裏,耳門、人中、啞門、風池各施一針。頭頸部施針完畢,開始胸腹處,鳩尾、氣海、關元、中級、曲骨、期門、章門等深深沒入銀針的三分之二不止。然後是上下肢,肩井穴、太淵穴、足三裏穴、三陰交穴銀針沒入,淺淺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