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又去了很多酒店,結果都大同小異,他們不斷地失敗就不斷地去書店買書,從各種和酒店有關的書籍到菜譜,都買來了,張晨終於知道了什麼叫魚肚,也知道了什麼叫豉汁醬油,什麼叫油發水發,但再去應聘的單位,沒人再問他這個問題了。
而別人問的,又都是新問題,又把他們難住,更有甚者,直接就拿了一張桌子,讓他們擺台,去你媽的,這個,老子怎麼可能會啊?
他們把應聘的職務也越降越低,從總經理到經理,再到主管,最後到了領班,可沒想到,越低的職位,問題就越具體,越需要實際操作,連胡扯都胡扯不了,沒辦法,他們又隻好把應聘的層級繼續往上提。
那個小夥子,似乎也明白他們的處境,現在他們每天晚上回來,在門口碰到,他直接問他們的是:“今天又沒找到?”
張晨和劉立杆,連發火也發不了,因為他們不僅抽了人家的煙,還吃了人家的火鍋,人家這麼問,是當你是自己人,關心你呐。
那天周六,金莉莉打電話到小店,給張晨留言說晚上要去洋浦,今天不回來了,張晨和劉立杆鬱鬱地走,經過隔壁門口的時候,門開著,那女的看到他們,就熱情地招呼他們,和他們說,今天搞了很多菜,準備吃火鍋,一起來一起來。
小夥子也說,一起一起,吃火鍋就是要人多才熱鬧。
張晨和劉立杆,盛情難卻,隻好答應,四個人坐在走廊上,喝著啤酒,吃著火鍋,他們知道了他們兩個,確實是夫妻,男的叫建強,女的叫佳佳,都是很普通的名字,也不知真假,管他呢。
張晨和劉立杆,聽著佳佳不停地咯咯笑著,雪白的手臂和大腿在他們眼裏晃動,弄得他們心旌飄搖,總想起那隔著一堵牆壁的呻吟。
吃完了火鍋,佳佳問他們去不去看電影,張晨和劉立杆說不去了,佳佳和建強自己走了。
劉立杆奇怪,問張晨,難道他們這行,也有周末?
張晨說,我怎麼知道?
劉立杆呆呆地發了一會愣,哈哈大笑起來,和張晨說,我知道了,他媽的今天是大姨媽來了,被迫停工。
果然,這一晚上十分安靜,他們聽到兩個人回來,心情似乎不錯,還在房間裏哼著歌,劉立杆十一點鍾下樓買煙的時候,發現他們房間的燈已經黑了,樓下門口,也沒有見到建強的身影,這一個晚上,也沒有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一次次的碰壁,張晨和劉立杆的心情越來越急躁,情緒越來越低落,兩個人在房間裏的時候,總是唉聲歎氣,雖然他們每天還是會去那塊空地,抄很多地址,劉立杆還會繼續買《人才信息報》,但心裏是發虛的,知道這些抄了,也沒有多少用。
他們現在去應聘,走到人家單位門口的時候,自己心裏就已經在打退堂鼓了,麵試的時候,很多明明自己在書上已經看過,在家裏都記得滾瓜爛熟的東西,會突然之間就想不起來,大腦一片空白,像個白癡一樣坐在那裏。
越是這樣,他們的焦慮就越是寫在他們的臉上和眼睛裏,這種焦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以至於他們說什麼,都會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再一戳,果然就戳破了。
這一天傍晚,太陽已經西斜,他們再一次來到那塊空地,他們到的時候,就看到很多人在排著長隊,問了一下,說是農墾下麵的一個農場在招工人。
張晨也排了進去,劉立杆問,這農場的工人是幹什麼的?
“種橡膠,割橡膠。”排在他們前麵的人說。
“那不就是農民?”劉立杆說。
“對,就是幹和我在老家一樣的活。”排在他們前麵的,顯然在老家是個農民。
劉立杆看了看張晨,張晨一言不發,劉立杆歎了口氣,也隻好跟著排隊,他知道隻要他一開口,張晨肯定會和他說,管他是幹什麼的,先有一份事做再說,劉立杆現在也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和自信,來反駁說張晨的想法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