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廣州和寧波,也沒看到你媽媽?”劉立杆問。
“沒有,我是被騙去的。”黃美麗說。
“啊,誰騙你?”
“我舅舅和阿姨,親阿姨,可以說,他們一家都是混蛋,我也不知道,我外公外婆有多混蛋,才會生出這麼一窩小混蛋。”黃美麗憤憤地罵道,“他們騙我,不是一次了,我其實也知道他們在騙我,但沒辦法,這可能是找到我媽媽的唯一可能了,所以隻能由他們騙。”
劉立杆奇怪了,問道:“他們為什麼騙你?”
“騙錢啊,他們知道我爸爸有錢,他們又不敢去騙我爸爸,也騙不到,他們連話到說不上,就來騙我。”黃美麗說,“就像這次,我舅舅把我叫到廣州,和我說,有人前段時間在流花見過我媽媽,又說我媽媽現在可能去汕頭了,他準備請假去汕頭找。
“然後就和我說,他為了找我媽媽,花了多少多少錢,如果去汕頭的話,還要被單位裏扣多少多少錢,整天圍著我囉嗦,我被他囉嗦得頭都大了,就給了他幾萬塊。”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在慫恿他?”劉立杆說。
“我知道啊,但沒有辦法,我媽媽要是還會和什麼人聯係,就隻有她的弟弟和妹妹了,就是在寧波的那個,我隻能通過他們,像我阿姨,我是說寧波那個,她這次騙我說我媽媽要去寧波,其實是把我騙過去,因為她女兒查出來,得了白血病。
“但我到了,能怎麼辦,那小姑娘抱著我,哭著和我說,姐姐姐姐,救救我,你說我能怎麼辦,畢竟不管怎樣,她真的是我妹妹啊,沒有辦法啊,我隻能給我阿姨,家裏這個,打電話,她也很同情他們,給他們安排了一筆錢。”
黃美麗說到這裏,又歎了口氣:“好在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就是想找,也不可能了,他們再想騙我,也騙不到了。”
兩個人就這樣說著話,外麵的天不知不覺地就亮了,一整個夜晚,他們沒有拉窗簾,也沒有開燈,兩個人躺在那裏,呆呆地看著窗外藍白色的天空。
“老麻。”
“嗯。”
“和你說了這麼多,我感覺把我自己,整個地都給了你。”
劉立杆扭過頭,親了親黃美麗,黃美麗和劉立杆說:“老麻,我要回去了,我爸爸和阿姨,一定在等我,他們很可能,也一個晚上沒睡。”
劉立杆心裏咯噔了一下,分別的時候,真的就要到來了,他抱住了黃美麗,黃美麗也抱著他,突然就失聲痛哭起來:
“老麻,老麻,我們會不會,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
劉立杆也哭了,他說:“不會的,西雅圖又不遠,十幾個小時就到了,我一定會去看你的。”
“真的?”
“真的。”
“老麻,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的。”
……
劉立杆坐在副駕座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手握方向盤的黃美麗,黃美麗扭頭看了看她,勉強地笑道:“你看什麼,還沒有看夠?”
“沒有,永遠也不會看夠。”劉立杆說,“我現在很後悔。”
“後悔什麼?”
“為什麼以前我們沒有利用一切的時間在一起,你說,要是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會不會有點膩味?如果那樣就好了,現在心裏,就不會這麼痛了。”
“我也很後悔。”黃美麗眼睛看著前方,若有所思地說。
“你後悔什麼?”
“我後悔我為什麼要花那麼多的時間,去找我媽媽,那個該忘記的人,徹底地忘記她就好了,何必再為她浪費時間,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黃美麗不停地搖著頭。
黃美麗開過了寰島泰得大酒店,右轉進了那條林蔭路,就把汽車停了下來,兩個人在車上擁抱著親吻著,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才重新啟動車子,但開了二三十米又停下來,兩個人繼續擁抱和親吻。
這段短短的兩百多米長的林蔭路,他們不知道停下來多少次,啟動了多少次,感覺就這樣走走停停,仿佛走了一輩子那麼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