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幾天,張晨都是這樣,每天大多數的時間就在房間的地上蜷縮著,一會兒這裏,一會兒那裏,就像一堆東西堆在那裏,連雯雯和倩倩回來,也叫不起他,他們三個,在邊上看錄像嬉鬧,張晨無動於衷,背對著他們躺在地上。
劉立杆知道張晨在胡思亂想,他想,邊上有人吵鬧,至少能讓他胡思亂想得不那麼專注,劉立杆甚至希望能夠激怒他,大罵他們一頓,那樣,人或許會好受一些。
但張晨好像存在在另外一個世界,對他們的一切充耳不聞,劉立杆和雯雯倩倩,嬉鬧一陣,就互相看看,搖搖頭,暗自歎了口氣,他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應付這個局麵。
劉立杆到了公司,過了一會,陳啟航和李勇上來了,陳啟航問劉立杆,張晨怎麼樣了?
劉立杆搖了搖頭,歎息道:“整個人都快廢了。”
“這也難怪。”陳啟航說,“這麼大的打擊,來一個就夠了,他一天來一雙。有什麼我們能做的嗎?”
“沒有,我覺得旁人無能為力,隻有看他自己怎麼走出來。”劉立杆說。
劉立杆的大哥大響了,劉立杆接起來,是二貨,二貨在電話裏叫,逼養的,指導員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逼養的,指導員現在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天天睡覺,像個蛆。”劉立杆說。
“那怎麼行,這樣人會睡壞的,把他拖出去打一炮就好了,要不要我回來,我回來帶他去。”二貨急道。
“你他媽的,你帶他去都帶了有一年了,他什麼時候去過,你還不知道他。”劉立杆罵道。
“那叫家裏去啊,要不要我給你幾個扣機號,她們還是不錯的。”二貨問。
“好好,謝謝你了,我帶家裏去,還怕被他打,你就別添亂了,還是照顧好你自己。”
“哈哈,我這裏不錯,開發了不少好貨,逼養的,要麼你把指導員,帶到我這裏來,我來照顧他。”
“你他媽的倒丁嗎,你那個工地,張晨能去?”
二貨在電話裏一愣,想起來了,自己的這個工地,是豬草妹他們的,豬草妹現在和指導員分手了,帶他來這裏,不是打他臉嗎。
二貨趕緊說:“我忘了我忘了,該死!”
劉立杆掛斷二貨的電話,李勇在邊上說,這二貨至少有一點說對了,杆子,再睡下去,人確實會睡壞的,還是要想辦法帶他出來,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也好。
“我也想啊。”劉立杆苦著臉說,“前兩天還能帶他下樓,吃吃湯粉,借借錄像帶,現在好了,幹脆連樓都不肯下了,如果不是上洗手間,他大概連門都不會出,澡都好幾天沒有洗了。”
“要麼以毒攻毒,你們幹脆連吃的也不要給他買,就讓他餓著,餓到實在吃不消,他自己不得不下樓去吃。”陳啟航說。
劉立杆苦笑道:“那是你還不了解他,這個家夥,真的會讓自己餓死在那裏的。”
……
張晨睜開眼睛,他看到眼前的水泥地,被雯雯和倩倩每天擦著,都擦出了亮光,遠處是床腳和台扇,還能看到,床底下有幾縷蛛絲掛在那裏,隨風飄啊飄的,蛛網被雯雯她們搞衛生清除了,還殘留著這些無主的蛛絲。
張晨覺得,這躺在地上和躺在床上的感覺還真不一樣,看到的世界也不一樣,腦袋貼著地麵時,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地,躺在床上的時候,看到的都是天花板。
更不同的是,躺在地上,看到所有的東西,都比原來高大,不管是床,椅子,桌子還是電扇,包括鞋,那些靜靜地躺在角落裏的鞋,看上去也高大了起來,就像是梵高畫的那種,拚著命茁壯生長著的有生命力的鞋,讓人莫名地感動和驚詫。
張晨知道這是角度的原因,透視的原因,那些平常司空見慣的東西,換一個角度,就帶來了不一樣的感受。
劉立杆早就去上班了,雯雯和倩倩也回去自己的房間,張晨躺在那裏,周圍一片的靜謐,也不是靜謐,其實還是有很多的聲音遠遠近近地傳來,你數也數不清楚,但這些聲音與你無關,耳朵自動就把它們過濾了。